林砚洗漱完时,窗外的月色已经爬上了窗棂,洒在房间的青石地上,映出淡淡的银纹。
他把墨色长剑靠在床头,指尖划过剑鞘上的旧痕——白天在大堂看到的红衣女子总让他心里不安,那眼神像裹着糖的毒刺,让人莫名发慌。
刚想吹灭烛火躺下,就听见窗棂传来一声极轻的“吱呀”声,像是有人用指尖轻轻拨开了插销。
“谁?”林砚瞬间绷紧了神经,伸手抄起床头的墨色长剑,剑尖斜指地面,警惕地盯着窗户。
他虽没有灵力,在这么多次生与死的磨炼之中,早已练出了敏锐的警觉性,握着剑柄的手稳得没一丝颤抖。
窗户被轻轻推开,一道红色身影轻盈地跳了进来,裙摆扫过地面,带起一阵淡淡的香风——正是大堂角落里那个和红凝有三分相似的红衣女子。
她没戴任何饰物,长发松松地披在肩上,几缕发丝垂在脸颊旁,眼神像淬了蜜的钩子,直勾勾地盯着林砚,嘴角还带着点若有似无的笑:“林公子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你怎么进来的?有什么事?”林砚的剑尖往前递了半寸,剑身上泛着冷光,“这是我的房间,你再不出去,我就喊人了!”
女子却毫不在意,反而往前凑了两步,身上的香气更浓了,几乎要飘到林砚鼻尖:“喊人?林公子是想喊苏长老,还是想喊你那宝贝女儿?”
她说着,突然往前一扑,双臂张开,像是要抱住林砚。
林砚瞳孔骤缩,侧身避开的同时,长剑横在两人之间,剑刃离女子的衣襟只有半寸:“站住!你到底想干什么?”
女子的动作僵在半空,看着近在咫尺的剑刃,非但没怕,反而笑得更妩媚了,指尖轻轻碰了碰剑鞘:“林公子的剑真凉,跟你的人一样,一点都不懂风情。”
她歪着头,眼神扫过林砚的脸,“我长得不好看吗?多少修士想跟我多说句话都没机会,林公子怎么反倒避我像避洪水似的?”
“好看与否,与你擅闯我房间无关。”林砚的语气没丝毫松动,长剑依旧横在身前,“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来找我?”
女子收起玩笑的神色,慢悠悠地退到桌边,拿起林砚刚用过的茶杯,指尖在杯沿上轻轻划着:“我叫红绡,你听说过红凝吗?我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
林砚愣了一下——红凝的姐姐,他从未听红凝提起过。他皱起眉头:“你提红凝姑娘干什么?这跟你找我有什么关系?”
“别急啊。”红绡给自己倒了杯凉茶,小口抿着,眼神却没离开林砚,“我娘当年是看上我爹靠着家里的势力嫁给我爹的,所以不得我爹喜欢,生下我后就被赶了出来。红凝毕竟是我姐妹,我想找她帮衬帮衬。”
她放下茶杯,走到林砚面前,语气软了些:“我看林公子面善,又像是个懂情义的人,想着或许你认识红凝,所以才冒昧来找你……没想到林公子这么凶。”
“我很久没见过红凝姑娘了,并不知晓她的近况如何。”林砚的警惕没减,红绡的话听起来天衣无缝,可她眼里的算计却藏不住,“就算你找红凝,也不该闯我的房间,你要是真有难处,大可在大堂跟我说。”
红绡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烦,却又很快掩去,她突然往前一步,趁着林砚分神的瞬间,绕到了他身后,双手几乎要碰到他的肩膀:“林公子何必这么较真?我只是……想跟你多聊会儿。”
林砚猛地转身,长剑再次挡在身前,拉开两步距离,语气更冷了:“你再这样,别怪我不客气了!”
红绡看着他紧绷的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指尖把玩着发梢:“你这人真是没意思,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
她往后退到窗边,月光落在她身上,映得红衣泛着淡红的光,“罢了,今天就不逗你了,你且记住我的名字,红绡——我们很快还会再见的,亲爱的林公子......”
话音刚落,她纵身跳出窗户,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里,只留下一缕淡淡的香风,和窗棂上晃动的月影。
林砚握着剑站在原地,心脏还在“咚咚”跳,他走到窗边,关好窗户,插紧插销,才松了口气.
“林公子,你没事吧?”
门外突然传来苏清漪的声音,伴随着轻轻的敲门声。
林砚连忙收起长剑,打开门——苏清漪站在门外,墨色劲装的衣角还带着点夜风的凉意,凝霜剑悬在腰间,眼神里带着几分担忧。
“苏仙子怎么来了?”林砚侧身让她进来。
“我在房间里感应到一股微弱的魔气,顺着气息过来,正好看到有人从你窗户跳走。”苏清漪走到窗边,指尖拂过窗沿,“是刚才大堂里那个红衣女子?”
林砚点头,把刚才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她叫红绡,说自己是红凝的同父异母姐姐,还提到被赶出魔宫,我觉得她的话不太可信。”
“红凝……”苏清漪皱起眉头,“是之前在峡谷救下你和晚晚的那个魔族女子。”
她顿了顿,看向林砚,“你没受伤吧?她有没有对你动手?”
“没有,我用剑挡住了,她没敢硬来。”林砚摇摇头,“只是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按理说我就是个凡人,没必要特意来找我。”
“或许是为了晚晚。”苏清漪的眼神沉了些,“晚晚是先天灵体,又刚突破金丹,血主的人肯定在盯着她,这个红绡说不定是想通过你接近晚晚。以后你多注意,晚上别轻易开门,有动静立刻喊我。”
两人正说着,就听见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晚晚的声音:“阿爹!阿爹你没事吧?”
林砚连忙打开门,晚晚抱着灰团跑了过来,脸上满是焦急,灰团也从她怀里探出头,朝着房间里“喵呜”叫了两声,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警惕。
“阿爹,我刚才听见你房间有动静,灰团也一直叫,是不是有人来害你?”晚晚抓住林砚的袖子,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我跟你一起住吧,我在你身边,万一再有人来,我能保护你!”
“傻丫头,阿爹没事,苏仙子已经探查过了,你回去睡吧。”林砚摸了摸她的头,想让她放心。
“我不回去!”晚晚却使劲摇头,眼睛里泛起了红血丝,“你一个人住我不放心,万一她再回来怎么办?我就要跟你一起住!”
苏清漪看着晚晚的样子,知道她是真的担心,也明白这丫头的性子,一旦认定了就不会改,便对林砚道:“让她留下吧,有她在,你也能安心些,晚晚现在是金丹期,真有动静也能帮上忙。”
林砚无奈,只能点头。
他从储物戒里拿出白天买的粗布,在地上铺了层草席,又找掌柜的要了床薄被,勉强能凑合一晚。
晚晚则抱着灰团躺在床上,眼睛却一直盯着林砚,没半点睡意。
烛火摇曳,映得房间里的影子忽明忽暗。
林砚躺在草席上,能感受到地面的微凉,却没觉得不舒服——只要晚晚安全,这点辛苦不算什么。
他闭着眼睛,脑海里却反复想着红绡的话,还有她那带着算计的眼神,总觉得心里不安,像是有什么危险在悄悄靠近。
晚晚趴在床上,看着林砚的背影,手指轻轻攥着怀里的草绳兔子。
她想起刚才师傅说的“红绡是为了接近我才找阿爹”,又想起红姐姐看阿爹的眼神,还有云师姐……心里突然泛起一股莫名的酸涩。
阿爹好像很受女生欢迎呢。
红姐姐那晚趁着自己不再偷亲阿爹,云师姐和阿爹玩水时,也让阿爹脸红起来,还有讨厌男人的师傅也会主动来保护阿爹.......
晚晚的眼神慢慢沉了下来,指尖无意识地收紧,把草绳兔子攥得变了形。
灰团似乎察觉到她的情绪,轻轻蹭了蹭她的手,发出细微的“咕噜”声。
“灰团,”晚晚小声说,声音轻得像蚊子叫,“阿爹只能是我一个人的,谁也不能抢,对不对?”
灰团“喵”了一声,像是在回应她。
晚晚看着林砚的背影,嘴角慢慢扬起一丝极淡的笑——不管是红绡,还是其他人,只要敢跟她抢阿爹,她就不会放过他们。
窗外的月色更浓了,客栈里静得能听见烛火燃烧的“噼啪”声。
林砚还在琢磨红绡的目的,晚晚则在心里暗暗发誓要守住阿爹.
而苏清漪回到房间后,却站在窗边,神识扫过整个客栈——她能感应到白薇和红绡房间里的魔气,只是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只能先盯着,等着到了落云城,再做打算。
溪风镇的夜晚,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每个人都怀着不同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