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浓时,青石坪旁的林间空地上,血腥味与魔气交织弥漫。
云舒拄着青云剑半跪在地,银白色的剑身上沾满暗红血污,左臂的伤口还在渗血,染透了半截衣袖。
他死死盯着面前十余个服饰各异的邪魔歪道,有穿黑袍的炼尸修士,有袒露胸膛的蛮族武士,还有手持骨杖的咒术师,个个眼神贪婪地盯着他身后的慕容念秋。
“把镇魂玉笛交出来,饶你们不死!”为首的黑袍修士阴恻恻地笑,骨杖在地上一点,几只青灰色的尸虫从地底爬出来,朝着慕容念秋的方向蠕动。
“别以为血主的人会护着你们,那白薇姑娘可完全没有出手的打算!”
慕容念秋抱着锦盒缩在云舒身后,脸色苍白却眼神坚定,指尖紧紧攥着锦盒边缘——玉笛在里面温热,像是在提醒她不能退缩。
她抬眼看向站在人群外侧的白薇,对方素白的裙摆沾了些草屑,眉头紧锁,目光却始终落在自己身上,没有半分要动手的意思。
就在这时,右侧的蛮族武士突然挥着巨斧偷袭,斧刃带着破风声响,直劈慕容念秋的后背!
云舒瞳孔骤缩,想转身格挡却因伤势过重动作迟缓,只能嘶吼着“小心”。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色身影如疾风掠过——白薇挥出灵力鞭,黑色鞭梢精准缠住巨斧的斧柄,猛地往后一拉,蛮族武士重心不稳,踉跄着往前栽倒。
她落在慕容念秋身前,灵力鞭横在身前,冷声道:“血主只说要活的慕容念秋,谁敢伤她,先过我这关。”
“白薇姑娘,你确定要与我们为敌?”黑袍修士愣住了,随即冷笑,“血主的命令是拿玉笛和灵源石吧,可没说要护着她!”
“少废话!”白薇眼神一厉,灵力鞭带着黑气横扫,逼退靠近的两个咒术师,“要么滚,要么死。”
可邪魔外道人数众多,见白薇只有一人,很快便围了上来。
黑袍修士念动咒语,尸虫化作黑雾笼罩住白薇的视线;蛮族武士举斧再劈,这次瞄准的是她的腰间;咒术师则在远处吟唱,淡绿色的毒雾顺着风飘来。
白薇虽有金丹后期修为,却架不住三面夹击,灵力鞭几次被尸虫缠住,后背还挨了蛮族武士一斧,伤口深可见骨,鲜血瞬间染红了素白衣衫。
“白薇姑娘!”慕容念秋看着她被打飞出去,心里一紧,竟下意识冲过去挡在她身前,张开双臂对着邪魔歪道大喊,“不准伤她!你们要玉笛我给你们,别打她了!”
黑袍修士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淫邪:“哟,这小丫头还挺重情义?可惜啊,玉笛我们要,人我们也要——这么标致的姑娘,卖去黑市能换不少灵石呢!”
说着便伸手去抓慕容念秋的手腕。
“别碰她!”倒在地上的白薇突然嘶吼起来,浑身黑气暴涨,比之前强盛数倍。
她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穿着粉色襦裙,抱着她的腿喊“娘亲”,声音软糯又依赖。
这画面让她心口剧痛,灵力不受控制地爆发,将周围的邪魔歪道震退数步。
她撑着地面爬起来,踉跄着走到慕容念秋身边,伸手想碰她的脸,却在指尖即将触碰到时,慕容念秋储物戒里突然飞出一块淡青色灵石——正是之前灵源石。
灵石在空中亮起微光,一道淡蓝色虚影缓缓浮现,眉眼温柔,身着淡绿布裙,正是慕容清鸢!
“娘亲?”慕容念秋看着虚影,眼泪瞬间涌出,伸手想去抓,虚影却化作一道光,径直飞入白薇的额头。
白薇浑身一僵,随即软软地倒了下去,脸上的面罩在倒地时滑落,露出一张与慕容清鸢相似的面容,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冷硬。
慕容念秋颤抖着蹲下身,轻轻抚摸白薇的脸颊,泪水砸在她的脸上:“娘亲……真的是你……你为什么不认我?这些年你去哪里了?”
“少在这儿哭哭啼啼的!”黑袍修士不耐烦地打断,挥了挥手,“上!把这两个女人都抓起来,玉笛和人都不能少!”
慕容念秋猛地抬头,从锦盒里取出镇魂玉笛——玉笛合二为一后泛着温润白光。
她想起小时候母亲教她的《清鸢引》,说“若是遇到危险,吹响它,爹爹就会来救我们”。
她将玉笛凑到唇边,清澈的笛音在林间响起,婉转又带着几分急切。
“哈哈哈!这是在干什么?把我们当青楼里的看客?吹曲求饶?”蛮族武士笑得前仰后合,举着巨斧就往前冲,“别浪费时间了,抓起来!”
可他刚迈出两步,整个秘境突然剧烈震动,地面裂开细小的缝隙,树上的枝叶簌簌坠落,所有人都踉跄着站稳,脸上露出惊慌。
等震动稍缓,黑袍修士眼神一狠:“别管什么震动,先杀了她们!”
几个邪魔歪道同时扑上来,斧刃、毒雾、尸虫齐齐朝着慕容念秋和白薇袭来。
就在这时,一道血红的光芒突然从林间窜出,快得让人看不清轨迹——那光芒掠过之处,扑上来的邪魔歪道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化作漫天飞灰,消散在空气中。
烟尘散去时,一个身着暗红色长袍的男子站在空地上,袍角沾着未干的血迹,周身萦绕着浓郁的血腥气,正是血主。
他眼神冷冽地扫过剩下的邪魔歪道,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抬手一挥,又是几道血红光芒射出,剩下的人瞬间殒命,连骨头都没留下。
慕容念秋抱着白薇缩在地上,抬头看向血主时,瞳孔骤然收缩——男子的面容,竟与母亲留在画册上的“爹爹”一模一样,剑眉星目,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沧桑与狠戾。
血主缓步走到她面前,蹲下身,伸出手似乎想触摸她的脸颊,动作却带着几分迟疑:“你……你母亲是不是叫慕容清鸢?”
慕容念秋愣愣地点头,眼泪又一次涌出:“你怎么知道……你是谁?”
“我是你爹爹。”血主的声音瞬间软下来,之前的狠戾荡然无存,只剩下浓重的愧疚,他轻轻抱住慕容念秋,声音带着颤抖,“对不起,秋儿,爹爹来晚了,让你受委屈了。”
“爹?你真的是我爹……”慕容念秋反应过来,埋在他怀里放声大哭,双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袍。
“你去哪里了?我从小就没见过你,娘亲在我五岁时就‘走’了,我一个人在慕容家长大,他们都欺负我……你为什么现在才来?”
“是爹爹不好,是爹爹没能保护好你们母女。”血主拍着她的背,一遍遍地道歉,眼底满是疼惜,“以后爹爹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我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
此时的林砚,正抱着熟睡的晚晚往青石坪走,灰团趴在晚晚怀里,尾巴尖轻轻晃动。
突然,地面剧烈震动起来,脚下的泥土簌簌往下陷,周围的古木摇晃,枝叶砸落在地发出闷响。
“阿爹!”晚晚被震醒,下意识抱紧林砚的脖子,眼神慌乱,“怎么了?是不是又有魔兽来了?”
林砚稳住身形,将晚晚护在怀里,警惕地看向震动传来的方向——正是青石坪的位置。
他摸了摸腰间修复好的墨色长剑,剑身在震动中微微发烫,似乎在预警危险:“可能是那边出了事,我们得过去看看。”
晚晚立刻点头,从林砚怀里下来,牵着他的手:“阿爹,我能走,我们快点过去看看吧!”
灰团也从她怀里跳下来,雪白的毛发竖了起来,金色的眼睛盯着震动的方向,喉咙里发出低沉的预警声。
三人一猫快步往青石坪赶,越靠近,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浓。
等穿过最后一片灌木丛时,眼前的景象让他们愣住了——空地上满是黑色灰烬,显然刚经历过厮杀,血主正护着慕容念秋,另一只手扶起晕倒的白薇,将她打横抱在怀里。
“念秋姐姐!”晚晚想冲过去,却被林砚拉住。
他示意晚晚别出声,眼底满是警惕:这个身着暗红长袍的男子气息恐怖,比之前遇到的任何邪魔外道都要强大,绝不是他们能抗衡的。
血主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头看向林砚藏身的方向,眼神锐利如刀。
林砚心脏一紧,下意识将晚晚和灰团护在身后,墨色长剑出鞘,星光在剑身流转——他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却也绝不能让晚晚受伤。
可血主只是看了他们一眼,便收回目光,低头对慕容念秋柔声道:“秋儿,我们走,爹爹带你去找个安全的地方,等你娘亲醒了,我们一家人团聚。”
慕容念秋点点头,回头看向林砚的方向,眼神里带着几分歉意与不舍。
血主速度极快,不过眨眼间,三人的身影便融入暮色,只留下一道淡淡的血腥气。
林砚松了口气,收起长剑,走到空地上查看。
看见晕倒的云舒,连忙查看对方情况,发现只是晕倒,才松了一口气。
背起云舒打算找个休息的地方,却看见一道淡金色的光门在不远处的山谷中显现——是秘境出口开启了。
“阿爹,是出口!”晚晚眼睛一亮,拉着林砚往光门跑。
灰团也兴奋地跟在后面,雪白的身影在晨光中格外显眼。
穿过光门的瞬间,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与秘境中的潮湿气息截然不同。
山脚下,数十个身着各宗门服饰的修士正围在一起,其中一道青色身影格外显眼——正是苏清漪。
“师傅!”晚晚快步跑过去,扑进苏清漪怀里,“师傅,我们出来了!”
苏清漪接住晚晚,仔细检查她的身体,确认没有大碍后才松了口气,转头看向林砚:“林公子,辛苦你护着晚晚了。”
“苏长老客气了。”林砚笑了笑,看向背后的云舒,“苏长老,云仙子在秘境受了伤,还请找人尽快为她诊治。”
“嗯~劳烦林公子费心了。”苏清漪喊来几个女弟子带走了云舒。
苏清漪又指了指不远处的帐篷,随即脸色沉了下来。
“方才血主强闯秘境,我们几个宗门的长老想阻拦,却被暗处埋伏的邪魔外道偷袭,个个重伤。”
“他进入秘境后不到一个时辰,就带着慕容念秋出来了,背上还背着一个女子——应该是白薇,没理会我们这些人,直接御剑离开了。”
林砚看向晚晚,晚晚正抱着苏清漪的胳膊,小声说着秘境中的经历,眼神里还带着对念秋的担忧。
“放心吧,血主不会伤害念秋姑娘的。”林砚似乎看穿了晚晚的心思,轻声安慰。
“他等了这么多年,如今找到女儿,只会加倍疼惜。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尽快医治受伤的长老,调查那些偷袭的邪魔外道,防止他们再作乱。”
苏清漪点点头,抬头看向秘境出口的方向,晨光中,那道淡金色的光门正缓缓闭合。
晚晚伸手握住林砚的手,轻声道:“阿爹,不管以后有什么事,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的。”
林砚低头看向她,女孩眼底满是坚定,灰团也蹭了蹭他的裤腿,发出温顺的“喵喵”声。
他笑了笑,握紧晚晚的手:“好,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一起面对。”
山风拂过,带着山间的草木清香,远处的朝阳渐渐升起,将所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