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想归想,他心中却也很清楚,想要让祁同伟被迫转业,以转业干部的身份重新定义他在汉东省的位置,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毕竟祁同伟进入汉东省在某种意义上就是为了以挂职的身份不受汉东省内的官场影响,可以肆无忌惮,全心全意的执行国安部门的任务。
除非他能说服国安部的这些领导层,否则根本不可能让这些人对祁同伟釜底抽薪。
而且就算是他能说服这些人,这些人大概率也会直接将祁同伟撤出汉东,而不是让其转业汉东。
一个如此年轻的少将,在整个特战军区都被给予厚望,又怎么可能被如此草率转业?
国安部也没有这个权力。
可越是清楚这一点,沙瑞金也就越是感觉自己在汉东省举步维艰,压力山大。
祁同伟带给他的压力已经影响到他在汉东省的下一步计划了,这还是他在没有和汉大帮以及秘书帮展开殊死交手的情况之下。
他说汉大帮和秘书帮在关键时刻选择抱团取暖,甚至和祁同伟形成攻守同盟,那么他沙瑞金想要在汉东省开疆扩土,建功立业,几乎就没什么可能了。
在白秘书离开之后的这一段时间,沙瑞金一直在反复思考破局之法,只是很可惜,祁同伟在这一点上完全是无敌之人。
他能想到的,就是暂时放弃和祁同伟对立,从而调转矛头,开始对高育良和李达康出手。
这两个人在他来之前,就已经被他牢牢锁定,在他的计划之中,这两个人也必将成为他空降汉东省之后的政绩之一。
先瓦解这两个潜在的危机分子,避免在关键时候和祁同伟抱团,便能对这些自己看不顺眼的人一个一个,各个击破!
到时候,大功可成!
沙瑞金美滋滋的做着美梦,直到被快步返回的白秘书打断思绪,这才悠悠抬头,面带笑意的问道:“怎么样?安排妥当了吧?”
白秘书急忙点头,“回沙书记,已经约好刘省长了。”
“我也选了几个环境比较私密的饭店,您要不要再遴选一下?”
白秘书说着,将一张折叠起来的A4纸递给沙瑞金。
不过沙瑞金并未打开,而是直接将其推了回去,“小白,这件事情就由你来决定吧,我就不过问了。”
“你确定好地点之后直接通知刘省长就行了,我们先过去等着吧。”
“请客吃饭,我们可得积极一点。”
虽说沙瑞金是省委一把手,但是他毕竟初入汉东,根基未稳,如今在面临潜在的高育良和李达康的威胁前提之下,又和如日中天的祁同伟发生激烈摩擦,甚至直接站在了彼此对立的阵营之中。
在叠加上,省纪委书记田国富也是空降干部,还有钟家横插一脚,所以他这个省委书记,一把手也不得不慎重对待。
刘省长作为汉东省省长,在汉东省的地位并不低, 他这么晚了邀请对方吃宵夜,对方没有拒绝,其实已经给足了面子。
既然对方这么上道,那么他沙瑞金自然也需要还以礼貌。
虽然如今不能确定刘省长会站在哪个阵营,但他肯定还是要争取一下刘省长的追随和支持的,所以态度也得拿出来,毕竟先礼后兵嘛。
等到万一双方谈不拢的时候,再说其他。
在白秘书的安排下,最终将饭店确定在了云朵酒店,虽然这并不是五星酒店,但是规模也不小,主打商务接待。
平时也有不少官员政要在此接待,所以私密性做的很好,保密程度也很高。
对于白秘书的安排,沙瑞金自然没有任何意见。
在包厢等了不到5分钟,刘省长就只身推门而入。
“长林省长,你这出门有些过于低调了吧?”
“不带警备也就罢了,怎么连秘书也不带一个?”
沙瑞金笑呵呵的上前,伸手和刘省长紧紧相握。
刘长林心底一阵冷笑,今天下午沙瑞金进入汉东省省委的时候,他和高育良这些人还亲自去迎接了,只不过热脸贴了冷屁股,直接吃了闭门羹。
沙瑞金以和祁同伟提前有约充当借口,直接将他们这些人全部赶了回去。
刘长林这个省委二把手,自然心中很介意,只是表面上不能发作而已。
沙瑞金为了接待一个挂职干部,居然将他这个二把手都晾到一边,他不要面子的么?
即使他知道祁同伟的特殊性,也依旧耿耿于怀。
要不是祁同伟在京州市又展开了新一轮的行动,并且令的汉东省高层人人自危,他都想直接挂了白秘书的电话。
或者让自己的秘书以自己公务繁忙为由直接拒绝沙瑞金的邀约。
他的地位和权力确实不如沙瑞金,可这并不代表着他在沙瑞金面前就必须卑躬屈膝,召之即来,挥之即走。
所以不带这些人,也是故意为之。
以这种不太隆重的方式,来发泄对沙瑞金的意见。
这就好比对领导不满的下属会恶意扮丑,然后在其面前不停晃悠一样。
职场上将其每千米约为恶心穿搭,专门用来恶心不当人的领导。
刘长林这么做,也在隐晦表达自己对沙瑞金的不满。
当然,心中话可不能说出来。
要是刘长林真敢这么说,那他和沙瑞金估计也要直接开战。
和省委书记开战,这绝非明智之举,对于深谙官场之道的刘长林而言,自然不可能去做这种蠢事。
即使是对沙瑞金发泄情绪,他也将尺度拿捏的很好。
就算沙瑞金能看出来,也不会影响彼此之间的关系。
“瑞金书记,你远道而来是客,本就该我做东邀请你才对。”
“这件工作是我的疏忽导致,我先向你赔个不是。”
“至于不带秘书,这不是为了我们能好好聊天吗。”
“下班时间不谈公事,这汉东已经成传统了,我相信瑞金书记这么晚叫我出来吃宵夜,也不是为了公事。”
“所以我就没带秘书和其他人,将他们全放回去休息了。”
“总不能我们出来吃饭放松,还要祸害自己,把自己人当骡子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