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强端起茶杯轻啜一口,目光在钱满楼夫妇脸上逡巡片刻,忽然笑了:“钱老板,你们很识相,也很幸运。“
他放下茶杯,指尖在桌面上轻叩:“现在的大陆,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尤其是你们这些来自香港的和尚。港资能得到相当大的优待和偏向,所以我也需要一层香江的皮来做生意,正巧让我遇到了你们,正巧你们两个还算懂事,没有一般香江人对大陆的傲气,没有想着食言随手拿点钱来打发我。
正因为这样的巧合,你我才能坐在这里心平气和的聊天,而不是我用枪指着你们的头让你们跪着听我说话,我也不用犯愁你们的尸体该扔到哪去清理。“
林天强的话音落下,会客厅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钱满楼的后背已经湿透,朱慧芬的手指死死掐进掌心,却不敢露出一丝异色。
柳凤仪忽然轻笑出声,翡翠镯子在她腕间叮当作响:“林老板吓唬人的样子真帅。“
她斜倚在沙发扶手上,红唇微启,轻笑道:“钱先生钱太太别害怕,他这人就爱开这种玩笑,但他其实真是正经商人来着,哪会轻易动手要人命呢,他又不是黑社会。“
听到柳凤仪的话,钱满楼勉强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额角的冷汗却止不住地往下滑:“林、林生说笑了……我们夫妻俩都是大陆来的,怎么会瞧不起大陆人呢,再说了,我俩哪敢在您面前不识抬举……”
朱慧芬强撑着镇定,手指却无意识地绞紧了裙摆,声音微微发颤:“林生有什么吩咐,我们一定全力配合。”
林天强目光淡淡扫过二人,指尖在桌面上轻轻一敲,语气随意却不容置疑:“很好,那我们就谈谈合作细节。”
他抬手示意了一下,阿乐立刻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合同,推到钱满楼面前。
“这是一份合资协议,签了它。”
林天强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合同里写得很清楚,老厂街建设公司出资一千万rmb,并且帮助满楼地产还清债务。满楼地产以全部股权作为投入,双方共同合资建立一家新公司,老厂街建设公司占股70%,满楼地产占股30%。公司日常经营仍由你们负责,但重大决策需要经过我的同意。”
钱满楼颤抖着手接过合同,纸张在他指间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朱慧芬凑过来,两人一起逐条审阅条款,脸色却变得有些奇怪,他们意外的发现,这合同貌似很公平?看似他们要付出一整个公司为代价不说,股权甚至只有30%,但实际上满楼地产已经快破产了,其实并不值钱,这样合作对他们而言其实稳赚不赔。
钱满楼和朱慧芬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和惊讶,合同条款清晰明了,甚至比他们预想的还要优厚的多。
朱慧芬的手指轻轻抚过合同上的条款,低声对丈夫说道:“这……似乎没什么问题?”
钱满楼咽了咽唾沫,抬头看向林天强,试探性地问道:“林生,这合同…真的就这么简单?”
林天强语气淡然:“合同只是法律层面的约束,但真正的约束从来不在纸上,我林天强从来不介意和别人分享利润,只要是你该拿的,我不仅会给你,还会给你更多,但底线是不能背叛,好聚就要好散,两位懂我的意思吗?”
“我们懂!我们懂的。”钱满楼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后,连忙签上了二人的名字手印,还殷勤的加盖了他们公司的钢印。
签完合同后,林天强示意阿乐收起文件。他站起身走到窗前,俯瞰着江洲的城市景观,作为日后的新一线城市,此时的江洲市中心一眼平川,看不到几座高楼大厦,完全看不出来以后钢铁森林的模样,他缓缓开口:
“大陆方面,房产市场现在还未开放,但已经可以提前准备,接下来我会提供足够的支持,让你用低价向政府主动承接一些工程,以换取买地囤地的资格,同时还可以做外贸出口的生意,我会给你提供足够的货源,足够让你们赚得盆满钵满。
还有,我会安排你们参加下个月的‘东江省外资招商会’。让你以爱国港商的身份,带着振兴内地经济的使命回来投资。我会给你们足够的资本,让你们成为招商会上最亮眼港商,获取足够的政治资源,让你们成为东江省的“明星”企业家。”
朱慧芬的手指突然松开了绞紧的裙摆,指甲缝里还残留着几丝真丝布料。她下意识去摸丈夫的手腕,发现钱满楼的脉搏跳得比港交所大屏还快。
“林生...“
钱满楼的喉结滚动得像吞了颗鸡蛋,西装后背的汗渍已经晕开成香江地图的形状,猛地站了起来:“您说的这些...当真能...“
“坐下。“林天强指尖叩击窗玻璃的声音,让钱满楼像提线木偶般跌回沙发。
“至于香江那边,既然你买不起地,盖不起新楼,那就去收购旧楼,以旧楼借贷款再买旧楼,把买到的旧楼翻新出售,短时间就能收拢大量资金。”
钱满楼夫妇听完林天强的规划,脸上的表情经历了戏剧性的变化,他们的地产公司虽然不大,但两人都算是正儿八经的在地产行业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人了,怎么可能听不出来这件事的可行性。
在香江这样搞百分之百会赚钱,而且肯定不会少,因为老楼和新楼的价格差别是极大。
但他们不理解的是,在香江十几万的地产从业者都没想到的方法,这个远在大陆这个连房地产行业都不存在的地方,怎么会有人想到这种方式去搞房地产?
钱满楼的手突然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茶杯在指间发出细微的碰撞声。他盯着林天强那张年轻得过分的脸,恍惚间仿佛看到了香江那些叱咤风云的地产大亨。
不,那些人年轻时也没有这般毒辣的眼光。
朱慧芬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她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说的话:“做生意最重要的是眼光,有些人天生就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路。
“眼前这个年轻人,难道就是父亲口中的那种人?
“林...林生。“
钱满楼咽了口唾沫有些好奇的问道:“您这招滚雪球的法子,在香江确实可行,您是怎么想到的?“
林天强却没有回答,瞥了那对夫妻一眼后说到:
“合同签了,话我也已经说完了,你们在大陆银行欠的贷款我会替你们还,至于香江黑道的高利贷,我也会替你们解决,你们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就行,如果这样都能搞砸了的话,我的债可不是那么好还的,就这样吧,你们可以走了,以后在江洲有事,找阿乐帮你们解决。”
“好...我们当然明白,林生,那我们先走了..”
当钱满楼夫妇走后,阿华和阿乐也带着屋内的人都离开了,走时还贴心的关了门。
房门关上的瞬间,柳凤仪便像只慵懒的猫儿般从背后缠上林天强的腰,指尖在他胸口画着圈:“林老板好威风啊~吓得那对夫妻都快尿裤子了。”
她红唇贴在他耳畔,吐息温热,“不过……你刚才说的那些地产手段,连我都听得心动了。老实交代,你这脑袋瓜里还藏着多少鬼主意?”
林天强捉住她作乱的手,转身将她抵在落地窗前,眸光深沉:“怎么,柳小姐也想分一杯羹?”
窗外江洲的街景在晨光中逐渐苏醒,却不及他眼底暗涌的波澜。
“我?”
柳凤仪仰头轻笑,发丝扫过他下颌,“我只要分你就够了。”她突然踮脚咬住他喉结,直到听见他闷哼才松口,“昨晚绑我手腕的领带……是不是该赔条新的?”
他指腹碾过她唇上沾着的翡翠镯子,凉意沁入肌肤:“不是刚收了贿赂?”
“这破镯子哪够?”
她突然拽住他领带迫使他低头,鼻尖相抵时眼底泛起病态的亮光:“我要答应我一件事,而且不准反悔。”
林天强眯起眼,他掐住她下巴冷笑:“柳凤仪,你最近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哎呀,被发现了?”
她佯装惊慌,手指却顺着他的脊梁滑下去:“可怎么办呢?我就是想知道……“
柳凤仪突然将他推倒在沙发上,跨坐上去扯开他衣领:“到底要撕破你几层皮,才能看见真正的林天强?”
窗外阳光将两人交叠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场无声的角力。他猛地翻身将她压进沙发深处,膝盖抵住她躁动的腿:“你确定要玩火?”
柳凤仪突然安静下来,指尖抚过他眉骨那道浅疤,声音轻得像叹息:“林天强,你给钱满楼画饼的时候,眼睛在发光。”
她捧住他的脸:“可你现在看我……就像看把随时要扔掉却又舍不得扔掉的刀,我知道你在利用我。”
空气骤然凝固。
他撑在她上方,阴影笼罩着她艳烈的五官,许久,他低头吻在她眼皮上:“相互利用不正符合你的心意?即便我不想以你为刀,你终究会忍不住动手的,你是天生的食人花。”
“是啊。”
她笑着环住他脖颈,“我替清扫障碍,杀净敌手,你再亲手解决我,这多浪漫,多美妙啊,如果最后我能死在你的怀里,我一定很开心。”
晨光穿过他们交缠的发丝,在地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林天强终于意识到,这女人是个颠婆,而且有强烈的自毁倾向。
他忽然觉得,这女人像面镜子,照得他那些阴暗算计无所遁形。
他最终只是将她轻轻放在床上,盖上了被子,抹去她眼泪:“睡会儿吧,你黑眼圈重得像熊猫。”
柳凤仪怔了怔,突然大笑出声,笑到眼角泛泪才贴着他心口呢喃:“林天强,你完蛋了……你居然真心的开始心疼我了。”
“真好,有一天我死之后,我爱的男人会为我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