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天养的金丝眼镜反射着吊灯刺眼的光,镜片后的瞳孔缩成针尖。他缓缓将香烟按灭在水晶烟灰缸里,火星在指尖下挣扎着熄灭。
“五成……”
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每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林老板,你这是要我的命啊。”
林天强靠在椅背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眼神淡漠:“肖先生言重了,生意而已。”
包厢内的血腥味还未散去,杰森的血迹在地板上渐渐凝固。肖天养的目光扫过自己昏迷的手下,又瞥了眼熊霸腰间若隐若现的枪柄,最终,他深吸一口气,答应道:
“好。”
这个字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极度的不甘和压抑的怒火。
“五成,可以。”
他镜片后的眼神阴鸷如毒蛇,嘴角却硬生生扯出一丝僵硬的笑意:“不过,林老板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说。”
“神都城的项目,我要你亲自出面参与。”
肖天养的声音冰冷而缓慢,像是毒蛇吐信,“毕竟……这么大的生意,总得有个‘合伙人’一起在台面上扛风险,不是吗?”
林天强眯起眼睛,他知道肖天养在试探,试探他敢不敢真正插手这个项目。
“可以。”
他淡淡应下,“不过,我也有个条件。”
“哦?”
“嘴贱的这家伙。”
林天强目光扫向地上昏迷的混血男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得留下来。”
肖天养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你的狗既然敢对我吠,自然得付出代价。”
林天强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他归我了。”
肖天养的眼神骤然阴冷。
杰森是他的心腹,知道太多太多秘密,光是知道神都城项目的全貌这件事,他不可能将人留给林天强。
但此刻,熊霸的枪口正抵在杰森的后脑勺上,其余保镖也被瞄着。
形势比人强。
沉默几秒后,肖天养说道。
“换一个条件吧,他毕竟跟了我那么多年,我得保他一条命。”
林天强也没有再纠缠:“既然都是合作伙伴了,我也给你个面子,饶他一命。那换一个问题,卖给你们白面的那群东南亚人,现在藏在哪里?”
肖天养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一颤,金丝眼镜后的眼神闪过一丝阴鸷。
“林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天强放下瓷杯与玻璃桌面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肖先生,别装糊涂。那群东南亚人在我的地盘上杀了人,现在还在江洲港藏着,你不会不知道吧?”
肖天养沉默片刻,突然笑了:“林老板,你这是在为难我啊,我怎么可能知道他们的行踪?”
“是吗?你们昨天不是才见过吗?”
林天强冷笑一声,从西装内袋掏出一枚染血的打火机,轻轻放在桌上。
“那这个,你总该认识吧?”
肖天养的目光落在那枚蛇纹打火机上,瞳孔骤然收缩。
这是那群东南亚人特有的标志,谁能想到他们这么不小心,这东西能丢在交易现场?
林天强竟然能查到是他和这群东南亚人做的交易?
包厢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肖天养声音平静得可怕:“林老板,您真是手眼通天啊。而且,你这是在逼我站队吗?”
“不。”
林天强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肖天养:“我是在给你一个机会。”
他俯身,声音低沉而危险:“要么,告诉我那群人的位置,我们继续合作。要么……”
他的目光扫向杰森,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的狗,今晚就得留在这里。”
肖天养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三下,突然笑了:“好,林老板,我告诉你。”
他缓缓戴上眼镜,镜片后的眼神阴冷如蛇:“他们现在在江洲港附近的丰收面粉厂里的废弃仓库中躲着。”
林天强眯起眼睛:“肖先生,希望你说的是实话。”
肖天养摊了摊手,笑容僵硬:“林老板,我们现在可是合作伙伴,我怎么会骗你呢?”
林天强盯着他看了几秒,说到:“那就好,肖先生带上你的狗走吧,我还有事,也不便留客了。”
肖天养最后盯着林天强看了一眼后,让保镖背上杰森,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钱满楼和朱慧芬僵坐在主位旁椅子上,仿佛两尊被石化的人偶。
朱慧芬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死死掐进丈夫的臂弯,指甲几乎要嵌入西装布料。钱满楼额角的冷汗顺着太阳穴滑落,在下颌处汇成一道水痕,滴在价值不菲的领带上。
当熊霸的指虎砸碎杰森第一颗牙齿时,朱慧芬的喉咙里溢出半声惊叫,又被她自己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条件反射地别过脸,却被丈夫颤抖的手掌按住后脑勺转了回来,钱满楼惨白着脸对她摇头,用口型无声地说:“别动...看着...“
水晶吊灯的光照在满地碎牙和血泊上,折射出妖异的光斑。
钱满楼盯着那片猩红,突然想起三年前在旺角亲眼目睹的和胜和清理门户,那个被铁锤敲碎膝盖的混混,他惨叫都没现在这么瘆人。他喉结滚动着咽下反胃的酸水,突然意识到香江那些所谓的“狠角色“,在真正的大陆狠人面前简直像过家家。
“钱老板。“林天强的声音突然响起,惊得夫妇俩同时一颤。他们这才发现肖天养的人已经离开,包厢里只剩下林天强和几个心腹。那个刚刚还像修罗般的熊霸,此刻正憨笑着用桌布擦拭指虎上的血迹。
林天强走到钱满楼面前,随手抛给他一条真丝手帕:“擦擦汗。“
“林、林生...“
钱满楼的手帕已经湿透,声音像被砂纸磨过:“还有什么我们需要做的吗?您..您尽管说..“
“不用,剩下的日子里,办好我交代的事情就行,今天麻烦你们两个了,天色也晚了,回房间好好休息吧。“林天强的声音十分轻柔,语气平常得像在讨论天气,仿佛刚才的血腥场面从未发生。
钱满楼和朱慧芬如蒙大赦,几乎是踉跄着站起身,连声道谢后,逃也似地离开了包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