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哥,今天这顿茶喝完,真的能风平浪静一段时间吗?周家怎么办?”艾华开口问道。
坐在车后闭着眼睛养神的林天强淡淡回答道:
“只要周维伟知道我们与是赵开海这一派人有联系,至少在短时间内,我们不会承受任何官面的压力了。”
“可这赵开海在市里也就排第八,和第九的周维伟也差不多吧,周维伟会怕他?”
听到这个问题,林天强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说道:“政治讲究派系和跟脚,周维伟是本土派,而赵开海和沙建设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出身,而且都是外地来沪的,他们自然与出身经历相同的人亲近,而这座城市最大的学者型官员就是主管这座城市的一号,自然他们才是最大的最强的派系,他们与我们亲近,周维伟不敢乱动的。”
“一号?强哥你是说...?原来如此!还是强哥你看的透彻!”艾华恍然大悟,眼中闪过一丝钦佩。
林天强微微颔首,但眼神依旧锐利:“明面上的打压会收敛,但暗地里的刀子不会停。周维伟和南洋白家,都不是肯吃亏的主。所以,我们也不能太过大意。”
他话锋一转,问道:“对了,陈福禄那边怎么样了?福南海帮那群人,内斗到什么程度了?”
提到这个,艾华的神色严肃起来,身体也不自觉地坐直了一些,汇报道:“打得惨烈的很。陈福禄这次和主业在小日子的福青黑帮打了起来,老大叫王阿豹,下手特别黑,手底下不仅有福南人还有小日子,拿着重火力在海上和东南亚那一片火拼。
那群玩意火箭筒都用出来了,陈福禄折了几十个兄弟和七八艘船了,现在外海的生意基本都停了,全力和福青黑帮拼命,但他毕竟根基太浅,崛起时间太短,一直处于下风,福南海帮里支持他的就只有同姓,强哥,我们应该什么时候出手帮忙?陈福禄如果没了,我们走私生意会受到很大影响吧?”
“帮忙?”
林天强睁开眼睛,眸子里闪过一丝冷冽的精光:“现在还不是时候。陈福禄这个人,义字当头但匪气难训,不喜欢屈居人下,现在帮他,他只会觉得是交易,是合作伙伴应尽的义务。我要的,是一个完全臣服、能为我所用的海上走私船队,而不是一个平等的‘合作伙伴’,接下来时间海上的路子很重要,不能把希望寄托于他与我们的情谊上。”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冷静:“让他再吃点苦头,等到他山穷水尽,连老本都要赔进去,手下人心涣散,走投无路的时候,他自然会想起我。只有在他最绝望的时候伸出援手,这份恩情才足够重,重到他这辈子都还不清,他才会明白,谁才是他能真正依靠的大树。”
艾华有些担忧:“强哥,那万一陈福禄撑不住,被那个王阿豹彻底打垮了怎么办?我们在海上的渠道可就断了。”
林天强轻笑一声,透露出强大的自信:
“垮不了。陈福禄韧性十足,更何况他终究是本家陈,那可是福南第一大姓,肯定会有人出面拉偏架的。福南海帮内斗是常事,但不会真让定居小日子的那群福清黑帮上位掌权的,他们已经算是外人了。王阿豹借助日本人的势力,看似凶猛,却犯了忌讳,帮内其他老人嘴上不说,但心里跟明镜似得,只有扎根国内的陈福禄才能给他们养老送终。陈福禄现在只是被打了个措手措手不及,等他缓过劲来,收缩防线,依托岸上的根基,还能撑一段时间。我们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那个临界点。”
他重新闭上眼睛,仿佛一切尽在掌握:“告诉我们在那边的人,盯紧点。陈福禄什么时候开始变卖核心资产,或者他最得力的几个手下开始动摇,就是我们需要出场的时候了。另外,可以适当放点风声给陈福禄,暗示我们愿意全力出手帮忙,但代价会很高。先给他一点希望,让他主动来求,比我们主动凑上去,效果要好上一万倍。”
“明白了,强哥!”
艾华似有所得点头。
黑色的奔驰缓缓驶出干部新村,融入了上沪夜晚的车流之中。
林天强心里清楚,与赵开海搭上线只是解决了明面的危机,而暗处的较量,特别是海上这条生命线的争夺,才刚刚进入关键时刻。收服陈福禄,将这条危险的航道牢牢抓在手里,他才有足够的筹码让自己在这场乱战之中立于不败之地。
数十日后。
东南沿海某处隐秘的渔港。
陈福禄的处境比预想的还要糟糕。
他的一处重要仓库刚刚被王阿豹的人突袭,损失惨重,手下兄弟伤的伤,逃的逃,士气低落到了极点。他本人胳膊上也挂了彩,缠着渗血的绷带,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王阿豹欺人太甚!跟小鬼子勾结,算什么东西!”一个手下愤愤不平地骂道。
陈福禄猛吸了一口烟,没有接话。他心里清楚,光靠义愤填膺解决不了问题。王阿豹手段狠辣,武器精良,又有小日子提供信息和资金支持,正面硬碰硬,他确实处于绝对下风。
之前凭借一股血勇撑着的场面,在对方绝对的实力面前,正在快速崩塌。
“福哥,咱们账上的钱不多了,这次损失太大,抚恤金和安家费都是一大笔开销…而且,好几条原来的老关系线,现在都怕惹祸上身,不敢跟我们做生意了。”管账的心腹低声汇报,每一个字都像锤子砸在陈福禄心上。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这时,一个手下快步进来,低声在陈福禄耳边说道:“福禄哥,刚收到消息,我们在公海的那条‘大飞’,被大马海警盯上了,幸亏跑得快,但货全扔海里了。”
陈福禄猛地将烟头摁灭在桌子上,手背上青筋暴起。
这条线是他最重要的财源之一,如今也遭遇到了打击,大概率又是王阿豹搞的鬼,他把属于陈福禄的许多隐秘线路全部举报给了各国海警,这种下作的手段对他收入影响极大。
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感开始蔓延。他环顾四周,看着手下们或惶恐、或麻木、或期待的眼神,他知道,再这样下去,不用王阿豹打过来,他自己就要众叛亲离,彻底玩完。
难道真要向林天强低头吗?
陈福禄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他真的把林天强当朋友,但也真的很忌惮林天强,觉得这个人深不可测,这人虽然年纪轻轻,但手段之老到,心思之深沉,让他这个合作伙伴都有些心惊。
所以之前即便有合作,他也尽量维持着表面上的平等,即便是合开航运公司,他也尽力拿到掌控权。
可现在……
“福禄哥,内线传来消息,巴淡岛上的仓库被王阿豹的找到了!他们准备明天就动手!”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