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沿海某处隐秘的渔港的办公室中,陈福禄着急的等待着消息,屋漏偏逢连夜雨,他让阿井联系的军头毫不客气的拒绝了他,现在他所有的希望就只能放到远在上沪的林天强了。
办公室内烟雾缭绕,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陈福禄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老狼,焦躁地在不大的房间里来回踱步,时不时抬头望向窗外漆黑的海面,又或者死死盯着桌上那部沉寂的卫星电话。
每一秒的等待都如同煎熬。军头那边的拒绝,像最后一盆冷水,浇灭了他凭借自身关系翻盘的微弱希望。现在,他所有的身家性命,乃至儿子的安危,都系于林天强一人之手。
“怎么还没消息…顺风那边到底怎么样了…”
他喃喃自语,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和深重的忧虑。他想象着儿子在巴淡岛可能遭遇的种种不测,心如刀绞。
就在这时,卫星电话突然尖锐地响了起来!
陈福禄一个箭步冲过去,几乎是抢一般抓起电话,声音因为紧张而沙哑变形:“喂?!林老板?是不是有消息了?!”
电话那头传来的,却不是林天强沉稳的声音,而是一个略显急促、但带着一丝兴奋的陌生男声:“禄叔!是我,阿坤!”
阿坤是陈福禄安排在小日子那里,负责接应和打探消息的一个小头目。
“是阿坤啊?什么事”陈福禄有些失望,但还是继续问道。
“禄叔!出大事了!天大的事!”
阿坤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王阿豹…王阿豹他死了!”
“什么?!”
陈福禄猛地愣住,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你说谁死了?!”
“王阿豹!千真万确!”
阿坤语速极快:“就在刚才!消息都传疯了!说他在公海的游艇上被人做掉了!连人带船,都被炸沉了!如果不是刚好有海巡署的船在附近还还和他们打过招呼,听到声音就赶了过去,王阿豹他们就悄无声息的死在那了!”
轰!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在陈福禄脑海中炸开!王阿豹…死了?那个把他逼得走投无路、势要将他赶尽杀绝的死对头,就这么突然死了?!
巨大的震惊过后,一股劫后余生的狂喜瞬间涌上心头!压在他心头最大的石头,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搬开了?!
“谁…谁干的?”
陈福禄声音颤抖着问,他本能地想到了林天强。除了他,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能量和胆量,能在公海上精准干掉王阿豹?
“不清楚!手法太狠了,一船人一个活口都没有,而且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漏!”
阿坤的话还没说完,陈福禄却猛地意识到了什么,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了上来。
王阿豹突然死了?
而林天强之前保证过,他的人晚上就能到巴淡岛,确保顺风的安全,并且“处理后续”。
这时间点,未免也太巧合了!
难道,林天强所谓的“帮忙”,不仅仅是救人,而是连带着把王阿豹这个心腹大患也一并铲除了?
陈福禄不傻,他混迹江湖几十年,深知这世上一切事情都有因果,自己表明愿意投靠林天强的当天,王阿豹就死了?这两件事,真的没有关联吗?
就在这时,卫星电话提示有另一个重要来电接入,显示的号码正是林天强那边的。
陈福禄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对阿坤快速吩咐道:“阿坤,你先稳住,等我消息!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轻举妄动!”
挂断阿坤的电话,他立刻接通了林天强的线路。
“福禄兄。”
林天强平静的声音传来,听不出丝毫波澜:“事情已经办完了,顺风和你的仓库都完好无损。”
陈福禄握着电话的手猛地一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完好无损?王阿豹刚死不久,他派去巴淡岛抢夺仓库的人就瞬间瓦解了?这效率,这精准的时机把握,真的是“刚好”赶上了吗?
他喉咙发干,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敬畏和恐惧:“兄弟啊,那王阿豹?”
“哦?福禄兄你这边消息竟然如此灵通?”
林天强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谈论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我也听说他在海上出了点意外,真是世事难料。不过这样也好,少了个麻烦,以后福禄兄你的生意也能更顺畅些。”
意外?
陈福禄心中苦笑,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意外”!但他不点破,只能顺着话头说:“是啊,祸害总有天收,这群王八蛋该死,真是感谢兄弟你了,大恩不言谢,我陈福禄一个唾沫一颗钉,从今往后,我的船队就跟你走了。”
电话对面的林天强也丝毫没有客气,既然陈福禄已经说破,他也就更加直白:
“福禄兄放心,你手下的兄弟以后跟我,我绝对不会亏待他们的,而且我愿意出力帮顺风接好你的班,而且福南海帮经过这次动荡,需要重新整合,绝对需要一个领头人。我觉得陈顺风就是个不错的人选。你觉得呢?”
陈福禄闻言,手指不自觉地掐进掌心,胸口剧烈起伏着。
林天强这番话再明白不过,他不仅要接管自己的船队,还要扶植自己的儿子陈顺风上位,甚至彻底吞并福南海帮的势力!
但陈福禄却根本没办法拒绝,因为接班和受益最大的是自己一直当接班人培养的长子。
如今王阿豹死了,如果真的有林天强的支持,貌似吞并整个福南海帮真的有可能吧?
这算是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可是这甜枣也太大了点吧?
他陈福禄忙碌一生不就为了儿孙,如果顺风能一步登天,那他也没必反抗啊?
面对如此大的诱惑,陈福禄嗓子有些发干,声音嘶哑的说到:“兄弟你说得对,顺风那孩子确实该历练了,而且我也该退休了,孙子都上小学了,我也该回家颐养天年了。“
林天强听出了陈福禄话里的妥协,轻笑一声,用一种近乎蛊惑的语气继续道:
“福禄兄,你打拼半辈子,是时候享清福了。顺风这孩子比你有魄力,也比你更懂变通,而且他还年轻,正是有冲劲的时候。再说了,福南海帮那些只会捞钱的老顽固们,也该下岗了,你放心,有我在背后撑着,顺风绝对能安全上位。“
这番话既是安慰,又在宽心。
陈福禄清楚,林天强能对他说这些话,已然不容易,是真的把他当朋友了。
说句不好听的,道上有几个人有资格听林天强的软话和安慰?至于林天强想让陈顺风上位他也很能理解,虽然自家大儿子隐藏的很好,但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大儿子对林天强的崇拜和信服,但凡是和林天强有关的活陈顺风都会抢着干,这主动劲有时候他这个当爹的都会吃醋。
“行,我知道了,我帮顺风接好班后就金盆洗手,也该退休了,至于剩下的事,就拜托你了,兄弟。”
“放心,有我在,你就好好安享晚年吧,闲了我会去福南看你的。”
挂断电话后,陈福禄像被抽空了全身力气,瘫坐在椅子上,一切尘埃落定,虽然对权利仍有些不舍,但他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