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谈结束,坐在回小白宫的车上,林天强疲惫地揉着眉头。
今天这三场聚会,每一场都不轻松,得去全力应对。
先是与李主任和赵开海涉及国家层面的机密会谈,紧接着是强敌环伺、暗流涌动的商界晚宴,最后又是与吴老那场真真假假、需要高度警惕的深夜茶叙。即便是他,精神连续高度紧绷地连开三场之后,也难免有些疲惫。
和这些人打交道,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甚至每一次停顿,都得在脑子里过三遍,权衡利弊,揣摩深意,实在太累。这种心累,远比与人真刀真枪干上一场更耗神。
车厢内一片安静,只有引擎低沉的运行声。沐云祈透过后视镜,看到他眉宇间罕见的倦色,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林天强放下揉着眉心的手,身体向后靠进柔软的真皮座椅里,闭着眼,像是随口问道:“云祈,天盛去京城上学的事,安排得怎么样了?”
自己在这腥风血雨、尔虞我诈的商海和权谋中挣扎,最大的愿望之一,就是让这个弟弟能走上一条相对更加纯粹、光明的道路,不用像上一世一样走上邪路,最后获得那样不堪的结局。
但是事情太多太多,林天强也抽不出时间亲自送他去京城上学,也没空去安排林天盛在那边的生活,只能让沐云祈和京城那边的分公司多费些心力。
沐云祈立刻转过身,语气清晰地汇报:
“强哥,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天盛坐明天的飞机直通京城,接机和后续入学的所有东西都已经安排妥当,住处也安排在了附近,是一套安静的院子,已经装修好了,离水木很近,安保措施也已经提前完备,除了正常的保镖外,我们还在水木安保处安插进去了几个人,在不会引起注意的情况下,保护好天盛的安全,而且上上下下都已经打点好了,不会受委屈的。”
她的汇报条理清晰,面面俱到,将所有可能的风险和细节都考虑了进去。
林天强闻言,微微颔首,紧绷的嘴角终于放松了一丝。弟弟的事情安排妥当,算是这疲惫夜晚中一个令人宽慰的消息。以小盛的早熟和聪明,其实很多时候不用太担心他的生活。但长兄为父,该担心的,他还是会忍不住担心。
“嗯,你办事,我放心,接下来我还要去香江,小盛和小岚那边你多关注,我只有一个要求,无论怎么样,保护好他们的安全。”林天强的声音带着一丝放松后的沙哑。
“是,强哥。”沐云祈轻声应下,她能感受到林天强对弟弟妹妹那份深沉的保护欲。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返回小白宫的路上,窗外的霓虹渐渐稀疏。
林天强没有再说话,只是闭目养神。
他轻轻呼出一口浊气,仿佛要将今晚所有的算计和疲惫都随之吐出。至少到现在,他还一直没有做错,只要能一直这样下去,家人的未来肯定不会像上一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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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年在国内坐飞机其实是一件极其奢侈的事情。
除了高昂的价格之外,购票甚至还有身份限制,并非想买就能买的,更别说其中的头等舱了。一般来说,只有政府中高级官员、外国专家、企业重要客户这类有特定身份或介绍信的人,才有资格购买和乘坐头等舱。
因此,当林天盛这个面容尚带几分青涩、穿着虽得体但明显是学生模样的年轻面孔,独自一人坐在宽敞舒适的头等舱座位上时,在整个舱室内显得格外扎眼。
周围的乘客大多是一些气度沉稳的中年人,或是由秘书陪同的干部模样的人,偶尔有几个外宾。他们或低声交谈,或闭目养神,目光扫过林天盛时,都不由自主地停留片刻,带着几分审视与好奇。
一个如此年轻的少年,独自乘坐头等舱?这背后代表的意义,足以让这些惯于察言观色、揣测身份的人们在心中泛起嘀咕,这是哪家大领导家中的子弟?
然而,林天盛对这一切探究的目光视若无睹。他安静地靠窗坐着,脸上没什么表情,既没有少年人初乘飞机的兴奋,也没有因周遭环境而产生的局促。他那双过于清澈冷静的眼睛,只是平淡地扫过舱内布局和乘客,像是在记录和分析一些无关紧要的数据,随即就将视线投向了舷窗外逐渐变小的城市轮廓。
东江省高考状元的光环,于他而言不过是达成目标的一个步骤,毫无值得在意之处。他天生就拥有远超常人的逻辑思维和学习能力,书本上的知识对他而言如同透明的溪流,一眼就能望到底。他选择水木大学选择计算机,也并非出于对学术圣殿的向往和自己的梦想,仅仅是因为这是哥哥林天强认为的“正确道路”,并且那里有国内顶尖的资源,能让他以最快速度汲取知识,成长起来。
他的心思细腻,能敏锐地察觉到空姐过于周到的服务背后那份谨慎,也能感受到隔壁座位那位中年干部打量他时眼神里的探究与权衡。但他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觉得有些无聊。这些外界的反应,在他脑中迅速被归类为“无关信息”,随即被过滤掉。
他的世界里,只有两种人:哥哥林天强、妹妹林天岚,以及其他人。
对于“其他人”,他吝于投入任何一丝多余的情感或注意力。哥哥在沪城那个巨大的名利场和危险旋涡中独自拼搏,为他和小岚撑起了一片天,他每分每秒都能感受到那份沉甸甸的守护。而他所能做的,就是拼尽全力,尽快变得足够强大,强大到能站在哥哥身边,为他分担压力,扫清障碍。
空姐再次微笑着过来询问是否需要饮料时,林天盛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连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他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云层之上,阳光刺眼。他心中计算的,是抵达京城后如何最高效地适应新环境,如何在水木的课程和图书馆里最大化地获取知识,如何利用哥哥为他创造的资源暗中构建自己的人脉和信息网络。
他必须快一点,再快一点。哥哥肩上的担子太重了,他不能永远只做一个被保护者。冷漠,是他专注的铠甲;变强,是他唯一的目标。这趟飞往京城的旅程,对他而言,不是离家的惆怅,也不是求学的憧憬,而是通往战场的起始跑道。他闭上眼睛,开始在脑中模拟和规划未来几个月在京城的每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