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位举着话筒的女记者被北冥一个眼神吓跑以后,杜远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一半。
等记者离开后,北冥转向杜远:“没事吧?”
杜远长舒一口气,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一样瘫坐在椅子上,胡子都蔫巴巴地耷拉着:“再晚来一步,老夫这把老骨头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他擦了擦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心有余悸地探头看向店门外:“你看看这群人,比当年魔界大军攻打修真界时还吓人!至少魔族打完就走,他们这是打算常驻啊!”
北冥站在柜台前,银灰色的狼耳不易察觉地抖动了一下。
他想起刚才收到的那条满是感叹号和流泪表情的求救信息,嘴角微微抽动:“你发信息的样子像是快死了。”
“差不多了......”
杜远有气无力地摆摆手:“这些凡人简直比魔修还可怕!一进门就问储物戒,不问储物戒的就问白丫头在哪,不问白丫头的居然连老夫用了三百年的打铁锤都想买!你是没看见,刚才有个秃顶小伙子,摸着我的工具台眼都直了,非要买回家当摆设!”
北冥静静地听完杜远的抱怨,简洁地说:“先关门吧。”
“对对对,赶紧关门!”一拍大腿,这才回过神来。
他勉强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对着店里剩下的顾客拱了拱手:“各位客官,实在不好意思,本店今日库存售罄,需要补货......”
顾客们嘀嘀咕咕地往外挪,有个戴鸭舌帽的年轻人还不死心,扒着门框探头:“老爷子,明天几点开门啊?我提前来排队!”
杜远胡子一颤,差点咬到舌头:“明......明天不......”
“等通知。”
北冥干脆地截住话头,一把将人“请”出门外,顺手挂上“暂停营业”的木牌。
厚重的木门重重合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挂在门后的木牌被震得晃了两下,“法器售罄”四个大字显得格外刺眼。
关上门后,杜远又一次瘫在了椅子上。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坐直身子:“对了,外面那些人......不会一直守着吧?”
北冥走到窗边,谨慎地撩开窗帘一角,锐利的目光扫过街道。
阳光下,密密麻麻的人群依然围在店铺周围。
有人坐在台阶上刷手机,有人直接铺了野餐垫坐在地上,甚至还有三五个大学生模样的年轻人围成一圈打起了扑克,俨然是一副“不等到储物戒誓不罢休”的架势。
“嗯。”北冥简短地回答。
杜远蹑手蹑脚地凑到门缝处往外瞧,看到门外阵仗后,他倒吸一口凉气,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好家伙,这可比在修真界摆摊刺激多了......”
“走后门。”北冥已经开始利落地收拾工具。
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青色瓷瓶,倒出两颗青色的丹药递给杜远:“静心丸。”
杜远二话不说仰头吞下,随后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自己的家当:“走走走!先去符箓张那儿避避风头......”
他手忙脚乱地把自己的家当往储物戒里塞,又检查了好几遍有没有遗漏的重要物品。
两人轻手轻脚地往后院移动,杜远时不时回头张望,生怕弄出一点声响惊动外面的“追兵”。
北冥拎着铁锤走在前面,突然停下脚步:“你的工具......”
“带着呢带着呢!”杜远紧张兮兮地拍了拍腰间的小皮袋。
“老夫吃饭的家伙哪儿能丢下?”
穿过后院的小门,两人成功逃到了隔壁符箓铺的后院。
符箓张的后院静得出奇,几丛夜交藤在墙头投下斑驳的影子。
见两人翻墙过来,正在晾晒符纸的老符师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只是指了指角落的石磨:“动静小些,前厅还有客人,你们就在我这儿凑合着干吧。”
杜远感激地点点头,从储物戒里掏出一包茶叶扔过去:“上好的云雾灵茶,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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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现在......
白芸听完这段惊心动魄的经历,忍不住笑出了声:“难怪我刚才看到门口那么多人在排队。”
她坐在后院的小矮凳上,顺手从托盘里拿了块绿豆糕。
杜远瘫在椅子上,心有余悸地说道:“老夫活这么久,第一次知道凡人疯起来比魔族还吓人!”
北冥站在一旁的工作台边,正一丝不苟地整理着锻造工具。
听到这句话,他银灰色的狼耳微微抖动:“所以你叫我过来,就是为了躲在后院?”
“什么叫躲?!”杜远立刻吹胡子瞪眼,仿佛受到了莫大侮辱。
“老夫这是战略性撤退!”
北冥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手上的动作依然平稳有序。
他将一块玄铁放进熔炉,火焰顿时窜起半人高,映照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
“开工了。”狼妖简短的宣布道,声音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
“对对对,开工开工!”杜远摸着胡子,总算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他小心地从袖中取出几块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玄铁锭放在工作台上,又从一个绣着复杂符文的锦囊里掏出几块闪烁着微光的空间石。
这些石头在阳光下泛着奇异的蓝光,仿佛内部蕴藏着另一个世界。
“老夫这次可是下了血本了......”杜远肉疼地嘟囔着,但马上又打起精神。
“不过可得说好了,这批做完了先歇几天,老夫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这么折腾......”
符箓张在一旁笑着摇头,把晒好的符纸收进屋里,转身去前厅把风了。
临出门前还特意帮他们掩上了后院的门,挡住了可能的视线。
白芸看着后院这简陋却温馨的“秘密基地”,再看看杜远那虽然抱怨却透着骄傲的神情,不禁莞尔。
她拿起茶壶给杜远倒了杯茶:“老爷子辛苦了,喝口茶再干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