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像根冰针,扎得白灵指尖发麻。她死死攥着怀里的《山经》,书页上母亲的字迹仿佛活了过来,与那紫袍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搅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别信他!”络腮胡按住白灵的肩膀,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紫袍客最擅幻术,他在模仿圣女的声音骗你!”
二舅早已端起猎枪,枪口对准那辆紫帘马车:“管他是谁,敢咒俺们白灵娘,先吃俺一枪再说!”
“别急。”瞎眼老狐狸突然按住枪管,侧耳听着风里的动静,“他身边有‘听风兽’,咱们一动,对方就知道位置了。而且……那马车里不止一个人。”
话音未落,紫袍人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种说不出的诡异:“老狐狸倒是耳尖。可惜啊,你们躲得过黑雾,躲不过这迷雾谷的‘回魂阵’。白灵,你腕间的雪莲印记,就是阵眼的钥匙,你不来,你娘可就要被戾气蚀骨了。”
他说着,从车里拎出个锦盒,打开盒盖,里面露出缕青丝,发丝上缠着淡淡的黑气。白灵一眼就认出来——那是母亲梳头时掉落的头发,她曾偷偷收在香囊里,后来香囊丢了,没想到会出现在这里。
“娘……”白灵的声音发颤,腕间的雪莲印记烫得像要烧起来,莲心的清凉也压不住那股焦灼。
狗剩突然拽了拽她的衣角,指着莲苗:“你看!”
莲苗第七片叶子上的小白花,此刻正对着紫袍人方向剧烈摇晃,花瓣边缘泛起血红,像在示警。小青蛇也从袖袋里探出头,对着马车吐信子,尾巴尖的白毛炸成了团。
“它在怕。”白灵瞬间清醒了大半,“这不是幻术,是真的有危险……但娘未必在他手里。”
紫袍人见她没动,似乎有些不耐烦,挥了挥手,黑海帮的人立刻散开,将迷雾谷口围了起来。他们手里都拿着个黑色的陶罐,罐口飘出缕缕黑雾,落在地上,竟长出了新的腐心藤,慢慢往山道这边蔓延。
“敬酒不吃吃罚酒。”紫袍人放下锦盒,重新盖上马车帘,“一个时辰后,藤条要是爬上山道,别说我没给你们机会。”
马车缓缓驶向谷口,车轮碾过腐心藤,藤条竟像谄媚似的往车轮下钻,看得二舅直骂娘:“娘的,这畜生还认主!”
络腮胡盯着蔓延的藤条,眉头拧成了疙瘩:“回魂阵是以谷口的瘴气为基,用活人精血催动的,那些陶罐里装的是……青丘族人的血!紫袍客在拿族人的命逼我们出去!”
瞎眼老狐狸突然从怀里摸出块龟甲,正是之前在石屋见过的那块,此刻甲片背面的兽头正泛着红光:“拼了!老族长的龟甲能挡一阵戾气,咱们冲出去,往谷里的‘洗灵池’跑,那里的水能破阵!”
“俺先去炸个口子!”二舅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他炸山用的火药,“这玩意儿一响,保管把那些藤条炸成灰!”
白灵突然按住他的手,眼神异常坚定:“不用硬闯。他要的是我,我去见他。”
“不行!”众人异口同声地反对。
“你们听我说,”白灵指着莲苗,“它能感应到母亲的气息,马车里没有。但那缕头发上的戾气,和莲苗里的相柳骨粉同源,说明母亲确实被他抓过,而且……可能留下了线索。”她顿了顿,摸向腕间的雪莲印记,“莲心能镇戾气,回魂阵伤不了我。你们趁机从后山绕去洗灵池,等我信号。”
络腮胡还想说什么,却被白灵眼里的决绝堵住了话。他咬了咬牙,从怀里掏出把匕首塞给她:“这是青丘的‘断念匕’,能破幻术,实在不行就……”
“我知道。”白灵接过匕首,匕首柄上的狐狸纹章刚好贴合她的掌心。
狗剩突然把怀里的莲苗塞进她手里:“带上它,它能帮你。”莲苗的叶子轻轻蹭了蹭她的手腕,像是在点头。
二舅往她兜里塞了个油纸包,里面是刚热好的参汤:“揣着,暖身子。要是那厮敢耍花样,俺就炸了他的马车!”
白灵深吸一口气,最后看了眼众人,转身走出山道,一步步走向谷口。腐心藤在她脚边自动分开,雪莲印记的金光像层护罩,将戾气挡在三尺之外。
紫袍人坐在马车里,透过车帘的缝隙看着她走近,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当白灵走到马车旁时,他突然开口,声音又变成了白灵母亲的语调:“灵儿,娘好想你。”
白灵猛地攥紧断念匕,匕首柄传来一阵冰凉,让她瞬间稳住心神:“我娘在哪儿?”
“你先上车。”紫袍人掀开帘角,里面黑漆漆的,隐约能看到个模糊的身影,穿着和母亲一样的蓝布衫。
白灵盯着那个身影,突然笑了:“紫袍客,你模仿得再像,也不知道我娘左袖口有块补丁——那是我小时候用绣线给她缝的,歪歪扭扭的,像朵丑莲花。”
车里的身影明显僵了一下。
就在这瞬间,白灵突然将莲苗往前一递,莲苗的金光直射进车厢,里面传来声尖叫,那模糊的身影竟化作团黑雾,被金光灼得滋滋作响。
“找死!”紫袍人终于不再伪装,声音阴冷如冰,一掌拍向白灵面门。掌风里带着浓郁的戾气,却在碰到雪莲印记时被弹开。
白灵趁机矮身,断念匕直刺他的手腕——那里戴着个玉扳指,扳指上刻着相柳的图案,正是操控戾气的法器!
“叮!”匕首撞上玉扳指,溅起串火花。紫袍人没想到她敢反击,踉跄着后退半步,车帘被风掀开,露出他怀里的东西——不是什么人质,而是个黑色的坛子,坛口插着面小旗,旗上画着青丘的族徽,正往外渗着黑气。
“这才是回魂阵的阵眼!”白灵瞬间明白,正想扑过去夺坛子,却见紫袍人突然冷笑一声,将坛子往地上一摔。
“嘭!”
坛子碎裂的瞬间,迷雾谷突然刮起狂风,谷口的瘴气翻涌着化成个巨大的兽头,正是龟甲背面刻的相柳虚影!
“青丘的小狐狸,尝尝被族人戾气反噬的滋味吧!”紫袍人狂笑着后退,身影渐渐融入瘴气中。
兽头张开巨口,对着白灵喷出股黑风。白灵下意识地将莲苗护在胸前,莲苗突然爆发出耀眼的金光,第七片叶子上的小白花完全绽放,花心的金珠飞到空中,化作个小小的狐狸虚影,对着兽头发出声清越的鸣叫。
鸣叫穿透黑风,谷里突然传来无数声呼应,像是有无数只狐狸在应和。白灵腕间的雪莲印记与空中的狐狸虚影共鸣,《山经》自动翻开,书页上的青丘地图突然活了过来,无数光点从谷里亮起,连成条金线,直指洗灵池的方向。
“这是……青丘的守护灵!”白灵又惊又喜,原来母亲说的“护莲亦护己”,不止是护着莲苗,更是护着整个青丘的希望。
兽头被狐狸虚影的鸣叫震得晃了晃,黑风顿时弱了几分。白灵趁机往谷里跑,身后传来二舅的喊杀声和火药的爆炸声——他们按计划动手了!
她跑过瘴气弥漫的谷口,往金线指引的方向奔去,莲苗在她怀里轻轻颤动,像是在说:别怕,家就在前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