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剩蹲在芋田深处扒土时,指尖突然触到个凉丝丝的东西——不是软泥,是硬邦邦的木茬。他心里一紧,赶紧用艾草秆拨开周围的土粒,一截比麦秆还细的槐树根尖露出来,紫黑色的外皮上沾着点暗红粉末,像结了层痂,正悄没声儿地往青石板的方向钻。
“三爷!又有槐根!”狗剩的声音发颤,手里的艾草秆戳了戳根尖,那根竟猛地往土里缩了缩,暗红粉末蹭在土上,留下道黑印。
胡三爷快步走过来,蹲下身盯着那道黑印,指尖沾了点粉末捻了捻——和老槐树林土坑里的阴木符灰一模一样。他掏出张黄符,按在黑印上,符纸“滋啦”一声泛出金光,土里传来细微的“咯吱”声,槐树根尖瞬间烧成了灰,可土层下却传来更沉的震动,像有东西在远处往这边拱。
“这根是探路的。”胡三爷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布包里的铜片突然发烫,他赶紧掏出来——那枚刻着双瞳的总符,正泛着淡淡的红光,边缘的纹路和青石板上的金纹竟慢慢重合,像在“认亲”。更奇的是,青石板上的白影印记晃了晃,映出个模糊的“祠”字,没等两人看清,又散成了光点。
“祠?是后山的老祠堂?”狗剩眼睛一亮,他小时候跟着村里老人去过一次,那祠堂藏在槐树林最里面,门板都烂了,听说几十年没人敢靠近。
胡三爷没说话,拿着总符往西北方向走,每走几步,总符的红光就亮一分,等走到芋田边的老路口,总符突然“嗡”地响了一声,红光直指后山槐树林深处——正是老祠堂的方向。“对方在往祠堂挪。”他脸色沉下来,“老祠堂底下有第二道灵脉节点,他们想从那儿断气。”
两人没敢耽搁,抄近路往后山走。刚穿过半片槐树林,就听见前方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木头砸在石头上,紧接着,空气里的阴翳气突然变浓,连身边的槐树叶都开始往下掉黑渣。
“快!”胡三爷加快脚步,拨开挡路的树枝,老祠堂的轮廓很快露出来——原本烂掉的门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半截槐木栅栏,栅栏上缠满了黑绳,每根绳子上都挂着块小铜片,铜片上的眼睛符号对着祠堂门,泛着绿光。
祠堂门口的土被翻得乱七八糟,一截碗口粗的槐树根从土里探出来,根须缠着块破碎的暗红色符纸,正是胡三爷之前用的那种镇魂符。“他们来过这儿,还试过破节点。”胡三爷蹲下身,摸了摸槐树根,根里的阴翳气已经散了大半,“像是急着走,没来得及收摊子。”
狗剩往祠堂里瞅了一眼,黑漆漆的看不清,只觉得里面透着股寒气,忍不住攥紧了手里的艾草:“三爷,要不要进去看看?”
胡三爷刚要点头,手里的总符突然剧烈发烫,红光变成了橙红色,直指祠堂深处。就在这时,青石板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金光波动——是柳姑娘的印记在预警!他心里一沉:“不能进!对方是故意留着祠堂的破绽,想引我们进去,趁机对青石板下手!”
两人刚转身往回跑,就听见身后传来“哗啦”一声,祠堂里的阴翳气突然往外涌,栅栏上的铜片一起亮起来,竟在半空中拼成了一只大铜眼,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的背影。胡三爷回头甩出张符纸,符纸和铜眼撞在一起,“砰”的一声炸开,铜片碎成了渣,可阴翳气却借着爆炸的劲儿,往青石板的方向飘去。
“糟了!是调虎离山!”胡三爷心里咯噔一下,跑得更快了,狗剩跟在后面,只觉得风里都带着阴翳气的腥味儿。
等赶回芋田,青石板上的金纹果然暗了不少,白影印记缩成了小小的一团,像快被吹灭的火苗。芋田中间的土鼓起来一个小堆,土里传来“咯吱咯吱”的声响,比之前的更响——是另一截槐树根,正往青石板底下钻,根须上缠着块新的铜片,刻着三只眼睛的符号。
“给我烧!”胡三爷喊了一声,狗剩赶紧把艾草扔过去,火光一亮,槐树根的动静停了,可土里却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又冷又哑:“胡老三,你倒是跑得快——不过没关系,下一个节点,你们可拦不住。”
声音很快消失,土堆慢慢平复,只留下块烧黑的铜片。胡三爷捡起铜片,和总符放在一起,总符瞬间亮得刺眼,映出后山的轮廓,上面竟有五个光点——除了老芋窖、老槐树林、老祠堂,还有两个没去过的地方,一个在山尖的破庙,一个在山脚的枯井。
“五个节点……对方要断了后山所有的灵脉。”胡三爷看着总符上的光点,又看了眼青石板上的白影印记,印记晃了晃,慢慢亮起来,像是在给他打气。
狗剩攥着剩下的艾草,喘着气说:“三爷,不管是破庙还是枯井,咱们都去拦着!有柳姑娘帮咱们,肯定能守住!”
胡三爷点了点头,把铜片收进布包,目光落在后山的方向。风里的阴翳气还没散,远处的山尖隐约传来一阵钟声,像是破庙里的老钟被风吹响了——下一场较量,已经开始倒计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