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停了,空气中弥漫着铁锈的气味。
望着两位同门的尸首,清风脸色灰败,喉间涌上一股血腥味。他剧烈咳嗽起来,吐出一口血丝。
炼神宗师!?
清风万万没想到,只是一次寻常的下山竟会让他们陷入如此绝境。
“霓裳师姐,百年不见,别来无恙…”他勉强扯出一个苦笑。
女人满头银发,连发梢都渗着淡淡的红雾。她转身时,盯着对方的眼神,清风觉得自己像只被钉住的蝼蚁。
“你还认我这个师姐?”她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嘲讽,“当年在山门前拦我的,不正是你们么?”
“对不住…师命难违…”
清风暗叹一口气。
——眼前这位本体乃是堕天妖鸩,本是传说中的仙界灵鸟,却因坠入魔界沾染魔气而化妖!
她就是当年追求李虚的那个魔女,后面带着父亲硬闯山门,一掌拍没了青灵山三峰之一的玄穹顶!
想到李虚,清风不由自主地瞥向临久,心中暗叹:你师傅几百年前惹的祸,如今竟要我们来偿还!
但当看清徒儿的模样时,他思绪一下停止……对方那妖异而精致的面容,与当年的霓裳何其相似?
清风僵住了,这回他仔细打量。
对方下颌的弧线与眉心的印记,居然与那道身影完美重叠!
他后退半步,一个可怕的猜测在脑中炸开:这二人…竟是一对母女!师兄当年被算计,时至今日,连我也被玩弄于股掌?
“好…好啊,好得很!”他嘶声低吼,眼中血丝密布,“原来你与那妖女是一丘之貉!”
一股挫败感袭来,清风无法接受自己倾心栽培的徒儿竟是对方的人!他身子一下佝偻,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
妖鸩?临久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师傅是见她容貌相似,便将她划为敌人了!这算什么道理?人家是恶狼,自己充其量是只二哈啊!
但此刻辩解毫无意义,她只能绷紧神经,寻找脱身之机。
霓裳对清风的愤怒毫不在意,只是静静注视着他,眼中满是怜悯。
“看来你一无所知。”她转向临久,眼神复杂难明,“当年我修为尚浅,闯不进山门,被你们这些‘正道弟子’百般折辱…”
“妖女!”清风怒喝,“明明是你痴缠我师兄,与司徒渊暗通款曲不说,还用魔功孕育子嗣,害得师兄峰上弟子尽数惨死!令他疯癫半生!”
霓裳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身形化作红雾,瞬息间已掐住清风咽喉,一把将他提起来。
“暗通款曲?你这蠢货知道什么?你可知道,你那道貌岸然的师兄,背地里与司徒渊勾结,图谋我族魔体,欲夺舍我腹中胎儿?”
清风瞳孔一缩,挣扎着却说不出话。
“他们想抹去我孩儿魂魄,将其炼为容器,再以融体之法将妖身化丹,藏入凡人体内…”霓裳冷笑,“待时机成熟,便引那凡人拜入灵山,修我族秘法,开启魔体…而阻拦我夺回孩儿的,正是你们!”
“再者,你真当李虚疯了?”霓裳盯着临久,“好好想想,这丫头如何上山的?师兄峰上弟子…当真死于我父之手?”
清风竭力回想李虚所为,霓裳继续道:“这是你徒儿?她身上的黯辰羽衣…便是你师兄为我织做的。”
黯辰羽衣!清风浑身僵直,望向临久的衣衫,颤抖不已。这件衣服,他听李虚提起过!
脑海中闪过临久拜师的情景:是唐司带她上山的…而唐司,正是李虚昔日的弟子!
霓裳松手任他跌落,冷声道:“现在,还觉得你那位‘师兄’无辜么?”她语气刻意加重了“师兄”二字。
清风瘫坐在地,面如死灰。修为差距悬殊,他连拔剑的勇气都没有。
真是如此吗?
一旁的临久听得冷汗直流。细想之下,自己上山的经历确实蹊跷,特别是获得那本《双鱼录》时。是李虚给的提示…石屋异常整洁…山中隐藏的传送阵…恐怕都是李虚的手笔!
赤发结罗找上门来,恐怕也不是看重她的天赋…而是通过李虚知晓她有霓裳血脉!所以才会给出如此苛刻的筑基期限,正常修士根本不可能完成!
赤发结罗要双鱼玉镯…李虚给《双鱼录》…这说明二人早有勾结!李虚根本就没疯!自己还曾同情过他…
《双鱼录》这魔功刚修成便换了身躯,原来只是开启妖身的钥匙…自己体内还融着一具妖身!
唯一不解的是司徒渊的下落。若霓裳所言属实,自己体内应当还有司徒渊才对。莫非…被自己这个异界来客取代了?
霓裳不再理会清风,转向临久,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至于你…”
糟了!
被那目光锁定,临久浑身僵硬,冷汗浸透后背。虽然对方只是静静注视,她却动弹不得。这下完犊子了,霓裳定将她当成了司徒渊!自己成了替罪羊!
思绪混乱间,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被摄到霓裳面前。对方眼中泛起追忆之色:“司徒渊…不,夫君?”
“我说我不是,你信么?”临久嘴角抽搐。
“死到临头还要狡辩…”
临久哑然。这才叫黄泥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在我死前,”临久艰难开口,“至少告诉我司徒渊是谁?”现在这种情况,即便她真不是司徒渊,对方也没理由放过她…毕竟,碾死一只蚂蚁还需要理由吗?
霓裳冷哼一声,蔑视道:“…一个实力不及我,却比任何人都狡猾的家伙。”
她顿了顿,“若你真是他,定有办法从我手中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