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文玉看着两人,觉得自己充满了干劲。她忍不住提醒:
“周江,你现在手里挣了点钱,牌桌上酒桌上还是不要去,暂时先收鸡蛋,等政策再放宽一点,或许你可以试试别的。”
“姐,我还想问你,这袜子买卖咱们还能继续做吗?”
胡文玉摇摇头,“这一批是瑕疵袜,成本低好出手,尼龙袜子一双能穿几年,暂时袜子这边不能卖了。”
“而且,”她顿了顿,“这次是老板没糊弄我们,那下次呢?最好亲自去选货。
街面上已经有人跟风,你看他们袜子卖的怎么样?你别急,姐有好点子肯定告诉你。”
“周哥,我最近卖发卡,卖尼龙袜的人确实多了。你听文玉姐的准没错。”
“好,那我就等着姐的好消息。”
“那你可要把钱存好。”
三人在屋里笑着聊着,院子里刮起一阵微风,卷着落叶,吹向远方。
周江带来的五张酒票,隔天就被胡文玉去百货大楼买成了茅台。
标识是一颗被麦穗围绕着的红色五角星,乳白色的玻璃瓶,红色塑料盖,用全棉纸包着,从左至右用红色的字体书写,中国贵州茅台酒。
一瓶九块,胡文玉用五张酒票加四十五元顺利拿下,将五瓶酒宝贝的装到背着的布兜里,出了百货大楼,她骑远了一段,借着去厕所的机会将酒收进空间。
骑着车继续向前,到了东单信托商店。
这还是她从孙奶奶处听来的,相当于国营的二手商店。
胡文玉踏进信托商店的大门,商店内部稍显凉爽,几个售货员在玻璃柜台里与大厅里的几位顾客交谈。
店里有股混合着木料、金属、皮革与淡淡霉味的味道,店里光线不算明亮,要比百货商店安静许多,售货员大多站在玻璃柜台后。
胡文玉的目光首先被商店一角吸引过去。那面墙上挂满了各式衣物:
厚重的呢子大衣、皮夹克、色彩黯淡的棉袄、甚至还有几件款式古旧的旗袍,像一排褪色沉默着的时光剪影。
接着,她的视线投向店铺中央的一片空地。
那里简直是一个旧家具的展览场:
几张雕花繁复的八仙桌、体积庞大的双开门大衣柜、描金漆红的樟木箱子、一张床柱上刻着龙凤纹样的老式双人床……
最令人咋舌的是靠墙摆放的一架拔步床,如同一个独立的小房间,床檐的雕工精细,积了薄灰,却难掩昔日气派。
每件家具上都贴着小纸条,标注着序号和价格。胡文玉只觉得眼睛不够用了,心里暗暗惊叹这些老物件的繁复华美。
她忍不住靠近看了看,倒是想买,可如今房子还没腾出来,还是得等一等。
她定了定神,走向玻璃柜台区。
钟表眼镜柜台前,有位穿着蓝色工装的年轻男士,正俯身仔细看着柜内的手表。
他指着一块表盘微微泛黄但看起来保养得不错的旧手表,对售货员说:“同志,麻烦把这块表拿给我看看。”
售货员面无表情地打开柜台锁,取出表递过去,淡淡地说:“七十五块,不还价。”
年轻人小心地接过,放在耳边听了听,又对着光看表盘,问道:“这走时还准吗?”
“信托商店的规矩,东西就这样,看好再买,出门不退不换。”售货员面无表情的回答。
旁边一位头发花白的大爷,鼻梁上架着老花镜,视线几乎黏在了柜台里一座黄铜外壳的西洋座钟上,嘴里喃喃自语。
另一个稍显年轻的大爷,捧着一方砚台轻嗅,手指摩挲着砚台上的刻纹。
胡文玉绕过他们,走向旁边的工艺品首饰柜台。
柜台里,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物件:
有光泽温润的珍珠项链、小巧玲珑的象牙雕刻、几件做工精细的银制长命锁和戒指,色彩绚丽的景泰蓝小摆件、几件玉器。
胡文玉看着这些工艺品,两眼发光。
柜台后的女售货员约莫四十岁,正低头打着毛线,感觉到有人停留,才懒洋洋地抬起眼皮。
胡文玉深吸一口气,指着那堆东西,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常:
“同志,麻烦您,我想看看那串珍珠项链,还有旁边那个象牙雕的小船,和那个蓝色的的小盒子。”
女售货员放下毛线,慢吞吞地打开柜台锁,把胡文玉指的三样东西拿出来,放在柜台的玻璃板上,
语气不咸不淡:“项链八块,象牙船五块,景泰蓝盒子四块五。”
胡文玉先拿起那串珍珠项链。珠子不大,但颗颗圆润,光泽柔和,只是线绳有些旧了。
她又拿起那个比拇指稍大些的象牙雕小船,雕工十分精细,船帆、船舷甚至人物的神态都栩栩如生,不由得想起了课文核舟记。
最后是那个景泰蓝的小盒子,巴掌大小,蓝色底釉上绘着缠枝莲纹,色彩亮丽,只有边角有细微的磨损。
她心里快速盘算着,这些都是好东西,又精致又小巧。象牙制品可真是难得,后世只能去动物园看大象牙了。
“同志,”胡文玉放下小船,指着项链说,“这珠子有点发黄了,线也看着不结实,能不能便宜点?”
女售货员撇撇嘴:“姑娘,这已经是实价了。信托商店不讲价。
你看这象牙雕工,这景泰蓝的成色,放以前可不是这个价能买着的。”
胡文玉又指着柜台里另一件象牙雕的山水摆件和旁边的兔子玉雕,“那如果我多要几件呢?这个,这个,还有刚才那三件,我都要了,您给算便宜点吧?”
售货员看了看她选了五件东西,心里想着“这堆东西都收了半年还没卖出去,再卖不出去一毛钱都挣不到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愿意的,打包卖她得了。”
售货员算了算总价,态度稍微松动了一点:
“你这姑娘倒是会挑……都是好东西。这样吧,珍珠项链算你七块五,两件象牙雕一共九块,玉雕算你四块,总共……二十五块。这已经是最低价了。”
胡文玉心里窃喜,简直是白菜价。她爽快地说:“成,那就这样,您给我包起来吧。”
售货员见生意做成,脸色也好看了些,一边用旧报纸仔细包裹这几件工艺品,一边难得地多说了两句:
“现在年轻人喜欢这些老物件的可不多了,摆着看也好看。”
胡文玉付了钱,接过用纸绳捆好的小包,心里踏实而兴奋。
她揣着“宝贝”,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直接往王府井信托商店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