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里的扇子差点又掉了,狐狸眼瞬间瞪得溜圆,脑子里疯狂搜索关于卦辞月“老师”的信息。
世王寂言?!那个十阶之首、强大到被封印的存在?!娶他当老婆??!
这都什么跟什么?!小曦神这是受刺激过度开始产生妄想了吗?!
而知道十阶内情的水清漓,那张万年冰山脸上,嘴角控制不住地、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他深邃的眼眸复杂地瞥了一眼瘫着的卦辞月,心中一片惊涛骇浪。
以前怎么从来没发现,这位光暗同体的曦神,在极度压抑和愤怒之后,还能爆发出如此……惊世骇俗、且极度不正经的胡言乱语?!
就连快要被绝望和紧迫感压垮的花翎,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完全跑偏的话题搞得懵了一瞬,忘了哭泣。
而站在镜光壁垒后的曼多拉,听着卦辞月这完全不着调、却又在某种层面上精准地吐槽了此刻荒谬处境的话,看着颜爵和水清漓那精彩纷呈的表情,她竟然……破天荒地……产生了一丝诡异的共鸣感!
如果不是现在立场敌对,不是你死我活的局面……
曼多拉几乎要抚掌感叹,跟卦辞月这种人聊天,一定非常、非常、非常有意思!至少绝不会无聊!
水清漓被卦辞月那石破天惊的“娶老师”言论震得一时失语,深海般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波澜。
但他并未回应这荒谬的话题,只是更紧地握住妹妹冰冷的手,将精纯的水之本源之力如同永不枯竭的寒泉般,更加汹涌地渡过去,试图稳住她飞速消散的灵体。
颜爵则是被噎得猛地咳嗽了一声,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他用力拍了拍胸口,仿佛要把那句惊悚的话从肺腑里震出去,这才没好气地朝着卦辞月瘫坐的方向甩了个眼刀(尽管对方依旧闭目养神):
“小曦神啊,这都火烧眉毛了你还在这儿满嘴跑火车!”
他扇子“唰”地展开,又“啪”地合上,语气里充满了吐槽的欲望。
“比起信你明天就能把那位……”
咳。
“‘请’出来并八抬大轿娶回家,那我宁愿相信我和水水俩的力量够把这破秤给摁平了!”
他这话带着八分壮胆两分自嘲,说完便不再理会那个明显开始“摆烂”加“胡言乱语”的家伙,转向焦急万分的花翎,神色一肃:“小花儿,快,引我们的力量进去!”
花翎被颜爵这一喝,猛地从对卦辞月惊世之语的懵圈中惊醒。
她用力咬了咬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双手再次急速结出繁复的生命法印。
那道彩虹飘带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绚丽光芒,如同一条坚韧的虹桥,小心翼翼地、却又无比坚定地开始引导颜爵那磅礴浩瀚的墨色仙力,与水清漓那仿佛蕴含了整片海洋的蓝色水元。
两股截然不同却同样强大的力量,如同两条被驯服的巨龙,汇入那依旧在嗡鸣震颤、仿佛随时会彻底崩坏的生息秤中。
嗡——!!!
得到了两位灵犀阁主级古老仙子力量的强势灌注,生息秤那几乎要散架的剧烈震颤果然被硬生生压制了下去!
疯狂倾斜向辛灵一端的秤盘,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嘎吱”声,艰难地、一寸一寸地开始回正。
那原本狂暴失控、如同脱缰野马的能量流,在这两股强大力量的强行介入与梳理下,似乎暂时被安抚、被规整,开始朝着辛灵所在的方向,形成了一道相对稳定、磅礴的能量洪流,奔腾而去!
代表着辛灵沉睡元神的那个秤盘,光芒越来越盛,越来越稳定,甚至隐隐约约,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初生心跳般的生命波动迹象!
希望的光芒,似乎又一次穿透了绝望的阴霾,微弱却顽强地亮起。
然而,这倾注了两位阁主之力才换来的平衡,依旧如同建立在流沙之上的城堡,脆弱得令人心颤!
就在颜爵和水清漓都稍稍松了口气,花翎眼中重新燃起一丝火苗的刹那——
那生息秤猛地、又是毫无征兆地一记剧烈颤抖!
仿佛内部有什么东西被卡住了一般,原本稳定流向辛灵的能量洪流,速度骤然减缓,变得断断续续!
而那股隐藏在深处的、贪婪的吸力却并未完全消失,反而像是被激怒了一般,再次隐隐作祟!
刚刚勉强维持的平衡瞬间出现了裂痕,能量再次呈现出后继乏力的颓势!
“怎么……还是……不够?!”
花翎的声音带着哭腔和难以置信的崩溃,她感觉自己的生命仙力也快要被这无底洞耗尽了。
就在这时,那个仿佛已经与沙发签订了灵魂契约、彻底进入“摆烂”模式的卦辞月,却缓缓地、像是睡醒了般,将头偏向了曼多拉的方向。
他依旧惬意地闭着眼睛,金粉色的长发在沙发柔软的靠垫上铺散如锦,声音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像一根冰冷的针,精准地刺向曼多拉。
“曼多拉,”他轻声开口,仿佛在聊家常,“这破秤的味道如何?”
这话问得极其突兀,曼多拉心头猛地一跳,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毒蛇般窜上脊背。
她强自镇定,色厉内荏地呵斥:“什……什么味道!曦神,你疯言疯语也要有个限度!”
卦辞月仿佛没听到她的反驳,依旧用那慢悠悠的、能气死人的语调继续说道,甚至带着点循循善诱的意味。
“偷吃呢,是门技术活。”
他紫色的眼眸在闭合的眼睑下,仿佛能洞穿一切虚妄,“尤其……是偷吃到自己设下的宴席上。”
曼多拉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知道了?!他怎么可能知道?!
那个隐藏在生息秤核心镜面结构之下、与她自身仙力本源相连、用以暗中截留并转移大部分能量以作他用的隐秘阵法,是她最大的底牌和保障!
她自信做得天衣无缝!
“你……”
曼多拉喉咙发紧,声音都有些变调。
卦辞月却像是终于完成了“提醒”义务,不再纠缠于“偷吃”的细节。
他话锋一转,回到了那个看似哲学,实则诛心的问题上,语气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了然。
“你是不是一直觉得……只要是你曼多拉认为对的事情,比如复活姐姐,就可以打着冠冕堂皇的旗号,不顾他人死活、不择手段地去做?”
他微微停顿,似乎在给曼多拉消化的时间,然后才抛出后半句,声音依旧平淡,却字字如刀:
“而你觉得不太光彩的、或者需要瞒着所有人的小动作……比如,一边喊着能量不够,一边悄悄把大部分能量导入自己的镜像空间存起来,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偷偷去做?”
曼多拉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毫无血色!
他不仅知道!他甚至知道细节!那股寒意瞬间席卷全身,让她如坠冰窖!
她最大的秘密,最深的算计,在这个看似一直置身事外、甚至有些“疯癫”的曦神面前,竟然如同透明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