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曦女装”生意的持续红火，如同平静湖面上投下的石子，涟漪扩散开来，终究不可避免地触及了一些人的利益，引来了暗处的目光。
起初只是零星几个挑剔的顾客，拿着衣服反复检查，嘴里嘟囔着“这线头好像不太对”、“面料摸着和之前不太一样”之类的话，最终没有购买。沈若曦和王莉并未太在意，做服装生意，难免会遇到吹毛求疵的客人。
但很快，风波开始发酵。
先是本地一个活跃的生活论坛上，出现了几条匿名的帖子，标题耸动——“揭秘‘若曦女装’火爆背后的真相！”，内容直指店里售卖的衣服是劣质仿货，用料差、工艺粗糙，穿几次就变形脱线，还煞有介事地附上了几张模糊的、疑似衣服起球开线的照片。
紧接着，在短视频平台和几个本地微信群里，也开始流传类似的说法，甚至有人信誓旦旦地声称，店里的很多款式都是抄袭国外某小众品牌的设计，贴出了模糊的对比图，指责沈若曦“抄袭”、“没有原创精神”。
谣言如同病毒，在网络上和周边区域迅速扩散。
“听说了吗？惠民市场那边那家很火的女装店，卖的好像是假货……”
“是啊，我也看到了，网上都说她家衣服质量不行，还抄袭。”
“怪不得卖得比别家便宜点，原来是这样……”
流言蜚语很快反映到了现实中。店里的客流量明显减少了，一些原本熟络的老顾客再来时，眼神里也带上了几分审视和犹豫，挑选衣服时翻看得格外仔细。甚至有几个之前买了衣服的顾客，拿着衣物回来要求退货，语气激动地指着网上那些帖子，说自己是受了欺骗。
“沈老板，你看看这料子！跟我之前在你家买的根本不一样！这肯定是次品！”
“你们怎么能抄袭别人的设计呢？这不是欺骗消费者吗？”
王莉气得火冒三丈，拿着手机跟那些污蔑的评论对骂，在店里扯着嗓子跟来退货的顾客解释，脸都涨红了：“放他娘的屁！我们家的货都是我亲自跑的渠道，面料做工都有保障！什么抄袭？那些款式都是若曦自己改的版型，怎么就成抄袭了？”
沈若曦相对冷静，她试图澄清，在店铺的线上平台发布了严正声明，出示了部分面料的检测报告和进货凭证，王莉也拉着几个关系好的老顾客帮忙解释。但谣言一旦传开，就像泼出去的水，澄清的声音在汹涌的负面舆论面前，显得微弱而无力。很多人只愿意相信他们想相信的“内幕”。
“看，开始公关了，越描越黑。”
“谁知道那检测报告是不是真的……”
看着明显下滑的销售额和店里日渐冷清的气氛，沈若曦心力交瘁。她不怕竞争，也不怕辛苦，但这种空穴来风、恶意中伤的手段，让她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愤怒。这是她和王莉付出了无数心血才经营起来的事业，是她们独立自主的基石，如今却被人用如此卑劣的方式玷污。
她连续几天都没睡好，白天在店里强打精神应对，晚上回到家，对着电脑试图找出谣言的源头，却如同大海捞针。眉头不自觉地紧锁着，连给女儿读绘本时都有些心不在焉。
这天下午，沈若曦照常去幼儿园接念曦。她站在门口，看着孩子们欢快地涌出，努力想挤出一个笑容迎接女儿，但眼底的疲惫和眉宇间那抹挥之不去的忧虑，却难以完全掩饰。
司羽凡依旧站在他惯常的位置，目光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异常。她虽然站得笔直，但肩膀微微垮着，不像往日那般舒展，接住扑过来的女儿时，那个笑容也显得有些勉强和吃力。
念曦叽叽喳喳地说着幼儿园的趣事，沈若曦心不在焉地应着，眼神却有些飘忽。
司羽凡的心微微揪紧。他走上前几步，在保持着适当距离的地方停下，声音不高，却带着清晰的关切，问道：“若曦，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看你脸色不太好。”
沈若曦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如此直接地询问。她下意识地想否认，想说“没事”，但迎上他那双沉静而带着真诚担忧的眼睛，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垂下眼帘，轻轻拍了拍女儿的后背，语气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和困扰，低声道：“店里……遇到点麻烦。”
她没有细说，但这一句承认，和她脸上那毫不作伪的烦乱，已经足够让司羽凡明白，她遇到的不是小问题。他没有再追问，只是点了点头，沉声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跟我说。”
沈若曦没有回应，只是牵着女儿的手，转身朝停车的方向走去。背影依旧纤细挺拔，却莫名地透出一股孤军奋战的单薄。
司羽凡站在原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眉头深深锁起。他知道，以沈若曦和王莉的性格和能力，普通的经营问题绝不会让她们如此困扰。这“麻烦”，恐怕来者不善。一股想要为她做点什么、驱散她眉间愁云的冲动，在他心中悄然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