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晚上，吴砚坐在电脑前，指尖在键盘上翻飞，屏幕上的代码快速延伸。三天前还让他头疼的python语法，此刻已能熟练运用——全知之眼会直接标注教程错误、弹出优化方案，连循环嵌套的逻辑漏洞都能提前预警。
“最后一步，加数据清洗模块。”他盯着屏幕，全知之眼自动标出财经网站冗余字段：【过滤“免责声明”“广告代码”，保留“股票代码”“收盘价”“成交量”】。吴砚敲下代码，按下运行键，爬虫程序瞬间启动，抓取的财经新闻和实时数据自动按“利好\/利空”分类，效率比教程示例快3倍。
“成了。”他揉了揉发酸的手腕。这三天，从照抄代码到自主写爬虫，全知之眼功不可没——前天写数据存储时，教程SqL语句有注入漏洞，全知之眼不仅标风险，还直接给了带filter函数的安全代码，连字段类型匹配细节都标注得明明白白。
关掉爬虫，吴砚打开炒股软件历史数据。盯着K线图，全知之眼弹出提示：【科技股（60xxxx）周三10:00主力流入，周五14:30获利了结】【消费股（00xxxx）早盘低开概率87%，9:35可低价买入】。这些规律人工分析需半个月，他靠全知之眼三天就摸透。
“该写自动交易脚本了。”他新建文档，指尖加速敲击。全知之眼同步提示：【设价格阈值：涨至目标价101%自动卖，跌至98%止损】【加时间模块：避开集合竞价和尾盘波动】【接券商ApI：加密账户防泄露】。
半夜11点，自动交易脚本完成。吴砚反复测试五遍：脚本可实现未来七天自动买卖，更远期则受全知之眼和大脑算力限制，无法模拟。
……
电动轮椅碾过老街区坑洼的柏油路，发出“咯噔咯噔”的轻响。八月的午后，阳光把沥青路面晒得发烫，空气里飘着柏油融化的黏腻气息，混着墙根下杂草被晒蔫的青涩味，吴砚握着扶手的指尖沁出薄汗，全知之眼自动弹出环境扫描结果：【区域：城西老巷，人口密度127人\/平方公里，精神疾病发病率37%，暴力事件周均2.3起，监控覆盖率11%，实时温度35c，湿度68%】。
巷口的垃圾桶散发着馊味，几只流浪猫缩在桶底阴影里，小口啃咬发霉的馒头，舌头舔过爪子时还会甩甩耳朵，像是在驱赶热空气。穿褪色蓝布衫的老人坐在墙角，怀里抱着个破布娃娃，额头上搭着条洗得发黄的毛巾，嘴里反复念叨着“囡囡别跑，天热慢些走”；对门五金店其实是栋两层小平房，卷帘门半拉着，店主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正蹲在院子里用砂纸打磨一块生锈的铁板，磨一会儿就抬手抹把汗，突然抬头盯着空气笑，笑完又继续低头干活——全知之眼标注：【轻度精神分裂，无暴力倾向，发病时仅出现幻视】。
吴砚操控轮椅往里走，老街区的房子都是矮矮的1到3层，红砖墙被岁月浸得发暗，墙头上偶尔冒出几丛狗尾草，每栋房子都带着个小院子，算上院子占地差不多三五百个平方，家家户户的院门大多虚掩着，能看见院里晒着的旧衣裳，或是摆着的破藤椅。最里头那栋就是奶奶家，院门是刷着蓝漆的木栅栏，栅栏上爬着几株牵牛花，紫色的花瓣被晒得有点蔫，院子里却透着生气——靠墙角种着几畦青菜，油绿的叶子上还沾着水珠，旁边立着三棵向日葵，花盘已经长到碗口大，朝着太阳的方向微微倾斜，风一吹，花盘轻轻晃动，像是在打招呼。
“小砚？真是你！”吴砚刚推开栅栏门，就听见屋里传来奶奶的声音。木门“吱呀”一声开了，奶奶穿着洗得发白的碎花衬衫，领口别着枚旧胸针，是当年爷爷送她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用黑色发网拢在脑后，只是背比去年更驼了，手里攥着个没织完的毛线团，毛线是浅灰色的，针脚却有些歪——全知之眼扫过老人，立刻弹出信息：【年龄75岁，冠心病2级（稳定型），轻度白内障，无精神疾病，日常还靠捡废品补贴家用，近一周日均步行两千米，午后多在院子里浇菜】。
奶奶几步挪过来，脚步比以前慢了些，走到轮椅旁先伸手摸了摸吴砚的胳膊，又碰到他腿上的石膏，手猛地顿了顿，随即又轻轻覆在石膏上，掌心的温度透过石膏传过来，带着点粗糙的暖意。“怎么坐轮椅了？还打了石膏？”她声音发颤，眼圈一下子红了，抬手想擦眼泪，又想起手里的毛线团，忙把线团塞进围裙口袋，“你妈上次打电话只说你出了点意外，没说这么严重啊！是不是很疼？”
“没事奶奶，就是小腿骨折，养几个月就好了。”吴砚笑着把带来的水果篮递过去，篮子里的葡萄还带着冰碴，是他出门前特意从冰箱里拿的，“我给您带了葡萄，放冰箱冰一会儿再吃，解解暑。对了，您这向日葵长得真好，下次来就能吃瓜子了吧？”
奶奶被他逗笑了，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还得等俩月呢，到时候给你留着，你小时候最爱吃我炒的瓜子。”她拉着吴砚的轮椅往屋里走，路过菜畦时还特意指了指，“你看这青菜，昨天刚浇的水，长得多嫩，晚上给你炒青菜吃，比外面买的好。”
“进来坐进来坐！”姨妈从屋里迎出来，她比奶奶矮些，53岁的年纪，头发里掺着不少白发，却用一根红色皮筋扎得利落，身上穿的短袖t恤洗得有些变形，手里端着个缺了口的搪瓷杯，杯里是凉白开，水面还浮着两朵菊花——全知之眼提示：【年龄53岁，轻度焦虑症，伴随偶发性幻听，无暴力史，靠打零工维持生计，近三日幻听内容为“窗外有动静”，日均饮水1.2升，避免饮用冰水】。
姨妈走到门口先侧身挡了挡阳光，又伸手推了推吴砚的轮椅扶手：“快进来躲躲太阳，外面热得能煎鸡蛋。”她说话时眼神有点飘，偶尔会突然停顿几秒，像是在听什么声音，但手上的动作没停，推着轮椅往里走时，还特意避开了门槛上的凸起，“我昨天就买了鸡蛋，知道你要来，这就给你煮糖水蛋，放凉了吃，不烫嘴。”
吴砚刚进客厅，就听见“嘀”的一声轻响，凉风吹拂过脸颊，驱散了身上的燥热。他抬头一看，客厅天花板上的老式挂式空调正缓缓出风，风口还对着他的方向。全知之眼显示室内温度26c，而空调外壳上积着层薄灰，显然平时不常使用——奶奶和姨妈一向怕浪费电，夏天再热也只开风扇，最多在傍晚搬个小凳到院子里的老槐树下乘凉。
“您怎么开空调了？”吴砚忙说，“我不热，开风扇就行，空调费电。”
“傻孩子，你腿不好，又刚从外面进来，哪能吹风扇？”奶奶拉着他的手，把他按在吱呀作响的木沙发上，沙发上铺着块凉席，凉席边缘有些卷边，却是干干净净的，“空调开着不费电，我跟你姨妈白天都舍不得开，这不你来了嘛，得让你舒服点。”她说着就转身去拿遥控器，手指在遥控器上按了两下，把风速调小了些，“这样风不直吹，你腿上的石膏也不怕受潮。”
姨妈已经进了厨房，厨房和客厅连在一起，隔着一道布帘。吴砚能看见她在灶台前忙碌的身影，先从冰箱里拿出鸡蛋，又在锅里接了水，开火时还特意把抽油烟机也打开了——平时她们做饭，除非炒辣椒，否则很少开抽油烟机，总说“油烟散得快，开机器白浪费电”。
“小砚，你坐着别动，我给你摘个黄瓜吃。”奶奶从门后拿起个小竹篮，“院子里的黄瓜刚熟，脆得很，洗了就能吃。”她提着篮子往院子走，脚步有些慢，走到菜畦边时还扶了扶旁边的向日葵秆，全知之眼悄悄提示：【心率78次\/分钟，较静息状态略高，建议减少快速走动】。
吴砚心里一暖，忙说：“奶奶您坐着歇会儿，我自己去摘就行，您别累着。”
“你腿不方便，怎么自己摘？”奶奶摆了摆手，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摘了两根顶花带刺的黄瓜，“我这身体好着呢，每天还能给菜浇两回水，走这点路不算什么。”
客厅里很安静，只有空调的轻响和厨房里的水流声。吴砚的目光在屋里扫过——墙角堆着奶奶捡来的废品，纸箱和塑料瓶都捆得整整齐齐，上面盖着块塑料布，怕落灰；窗台上摆着几盆多肉，叶片肥厚，显然是精心照料过的，花盆是用塑料瓶剪的，瓶身上还画着简单的小花；沙发旁边的小桌上放着个药盒，药盒里整齐地摆着冠心病的常用药，药盒上贴着张便签，写着“早饭后吃一片”，字迹是姨妈的，一笔一划很认真；墙上挂着张旧照片，是奶奶和爷爷年轻时的合影，旁边还贴着几张小学生的画，画得歪歪扭扭，却透着活泼，奶奶说过，这是隔壁小学的孩子送她的，孩子们常来院子里看向日葵，她就给他们摘黄瓜吃。
说起这小学，就在老街区尽头，是栋三层的旧楼，墙皮掉了不少，操场也是水泥地，却总是热闹的。每天放学，能看见穿着蓝白校服的孩子跑出来，有的会绕到奶奶家的院门口，扒着栅栏喊“奶奶好”，奶奶就会摘根黄瓜或番茄递给他们，孩子们接过就笑着跑开，清脆的笑声能传遍半条巷。这小学条件不算好，却成了老街区的“开心果”，老人们没事就坐在校门口的石墩上，看着孩子们打闹，听着他们的笑声，脸上的皱纹都能舒展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