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长岛庄园三楼书房。周陌坐在金丝楠木书桌后，窗外是逐渐染上橙红的天空。他拿起电话，熟练地拨通了大卫·泰珀的专线。
“大卫，有新的目标。”电话接通后，周陌开门见山。
“周先生，请讲。”电话那头传来泰珀清晰而专注的回应，背景里还能听到纸张翻动的声音，显然他正在加班。
“阿根廷布宜诺斯艾利斯，一家叫IEc SA的公司，主营港口设备和工程。”周陌语速平稳，“你明天立刻着手调查，重点是它在这次债务危机中的具体负债情况、资产质量、核心业务是否健康，以及当地法院或债权人是否有强制出售其资产的意向。”
泰珀在电话那头重复着关键词：“IEc SA......阿根廷港口相关......明白。我会立刻组织人手，优先处理这个调查。周先生，能问问这个目标的来源吗？是我们自己的渠道发现的，还是......”
“一个可靠的建议。”周陌没有透露叔公的信息，“评估它是否有收购价值，是否能为我们未来在布宜诺斯艾利斯港的项目提供跳板或协同效应。”
“明白了。如果评估结果正面，是否启动收购程序？”
“如果价值确实存在，就启动。”周陌确认道，“不过要记住，我们现在是买方市场。债务危机让这些南美企业的估值大幅缩水，把握好节奏和价格。”
“了解。我会尽快给您初步报告。”泰珀干脆地应下，“对了，周先生，关于wilson Sons的收购，我们......”
“那个按原计划推进。”周陌打断道，“先把IEc SA的情况摸清楚。”
“好的，我明白了。”
结束与大卫的通话，周陌放下听筒，目光落在窗外渐沉的暮色上。IEc SA是叔公提到的潜在抓手，若能顺利拿下，在阿根廷的布局会顺畅许多。
晚餐时分，餐厅里飘着李卫国拿手的红烧排骨的香气。几道家常小菜摆上桌，周陌、伊莎贝尔和周小雨围坐用餐。
“哥哥，你明天就要去加州了？”周小雨一边扒着饭，一边问道。
“嗯，三四天就回来。”周陌夹了块排骨，“你在家要听伊莎贝尔姐姐和王婆婆的话。”
伊莎贝尔微笑着给小雨夹了棵青菜：“放心吧michael，我会照顾好小雨的。对了，安进那边需要我提前跟进什么吗？”
“不用，陈志远都安排好了。你留在纽约，盯着交易部那边的日常运作就行。”
饭后，佣人们开始收拾餐桌，周陌叫住了正准备端盘子去厨房的张秀兰。
“秀兰。”
“先生？”张秀兰停下脚步，转过身，手里还端着两个空盘子，脸上带着惯常的恭顺和一丝疑惑。
“明天早上，你跟我们一起出发，去加州。”周陌语气平常地说道。
张秀兰明显愣住了，端着盘子的手微微一顿，脸上写满了惊讶和不知所措：“我？去加州？先生，我......我去能做什么？”
“不需要你具体做什么，”周陌看着她，声音平稳，“跟着，多看，多听，多见识。对你以后有好处。”
站在一旁的王翠花闻言，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轻轻推了张秀兰一下：“傻丫头，先生这是要栽培你呢，还不快谢谢先生！”
张秀兰这才回过神来，脸上泛起红晕，连忙低下头：“是，先生。我......我去准备一下。”
“简单带几件换洗衣服就行，三四天就回来。”周陌补充了一句。
回到佣人房，张小玉正在铺床，看到姐姐进来时心神不定的样子，问道：“姐，怎么了？先生说什么了？”
张秀兰在床边坐下，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才回过神来：“先生让我......明天跟他们一起去加州。”
“加州？”张小玉也吃了一惊，手里的枕头都忘了放下，“去那么远？做什么？”
“先生说，让我跟着，多看多听，”张秀兰重复着周陌的话，眼神里逐渐泛起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和紧张，“小玉，我......我还没出过这么远的门呢。加州，是不是就是电视里说的那个有很多阳光、沙滩的地方？”
“应该是吧！”张小玉也替姐姐高兴，放下枕头拉着她的手，“姐，这是好事啊！先生肯定是想培养你！你可得好好表现！”
这一晚，两姐妹躺在床上，窃窃私语了很久。
这一晚，两姐妹躺在床上，窃窃私语了很久，憧憬着加州的模样，讨论着该注意什么。张秀兰更是翻来覆去，这是她来到庄园后第一次失眠，心里充满了对未知旅程的忐忑与期待。
第二天清晨，周陌雷打不动地在阳台完成晨练。早餐桌上，他看到张秀兰眼下淡淡的青黑，但精神却有些亢奋，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伺候，动作比平时更显小心。
“先去吃早餐，再来收拾。”周陌对她说了一句。
“是，先生。”张秀兰低声应道。
早餐后不久，出发的时刻就到了。刘富贵、迈克尔·陈和大卫·罗德里格斯分别驾驶三辆车等候在主宅门口。
“都检查过了，油量充足，路线已经规划好，避开早高峰路段。”陈志远向周陌汇报着最后的准备情况。
周陌点头，率先坐进了中间那辆凯迪拉克。陈志远坐在副驾，张秀兰被安排和周陌同车，坐在后排另一侧。安德烈·波波夫、卡洛斯·门多萨、赵铁柱和山姆·杰克逊分别乘坐另外两辆车。
车队先绕道接了已经在路边等候的詹妮弗·史密斯。她今天穿着一套便于出行的卡其色风衣和长裤，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冷静依旧，上车后与周陌点头示意：“michael。”
“资料都带齐了？”周陌问道。
“都在这里了。”詹妮弗拍了拍随身的公文包。
车队一路畅通，抵达机场后，通过特殊通道直接来到了停机坪。那架银灰色的二手利尔喷气机已经做好了起飞准备，地勤人员正在进行最后的检查。
张秀兰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到私人飞机，她努力保持着镇定，但眼中还是忍不住流露出惊奇。
“别紧张，跟着我。”陈志远注意到她的无措，轻声提醒道。
张秀兰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跟着众人踏上舷梯时，脚步都有些轻飘飘的。
机舱内部空间不算特别宽敞，但装饰精致，座椅舒适。周陌和陈志远坐在前排，低声交谈着行程细节。
“安进那边已经确认了接待安排，晚上有个欢迎晚宴，明天上午是股东大会和研发发布会。”陈志远汇报着。
“乔治·雷曼也会出席吧？”周陌问道，他指的是安进新任的cEo。
“是的，根据日程，他明天会做主题演讲。”
詹妮弗取出一些文件翻阅。安德烈和卡洛斯检查着机上的应急设备。赵铁柱和山姆则习惯性地选择了靠近舱门和能观察到驾驶舱的位置坐下。
张秀兰被安排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她小心翼翼地坐下，手指有些颤抖地摸索着安全带的扣法。
“放松点，秀兰姑娘，”旁边的山姆·杰克逊注意到她的紧张，用带着口音的中文温和地说，“就像坐汽车一样，就是快了点。”他俯身帮她系好了安全带。
“谢、谢谢山姆先生。”张秀兰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第一次坐飞机？”坐在前面的詹妮弗回头问道，语气不算热络，但也没有恶意。
张秀兰连忙点头：“是的，史密斯小姐。”
“起飞时可能会有点耳鸣，咽口水就好。”詹妮弗简单提醒了一句，就又低头看文件了。
很快，飞机引擎发出轰鸣，在跑道上开始加速、抬头，冲上云霄。强烈的推背感和轻微的失重让张秀兰忍不住轻呼了一声，随即不好意思地捂住了嘴。
“感觉怎么样？”周陌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还、还好，先生。”张秀兰红着脸回答。
她透过舷窗，看着下方越来越小的纽约城和蜿蜒的海岸线，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涌上心头。
飞机平稳后，周陌对陈志远交代：“到了之后，你先跟安进那边对接一下，确认会议议程和晚上的接待安排。”
“明白，老板。”陈志远点头。
周陌又看向詹妮弗：“之前让你准备的安进管理层最新动态和研发管线分析，到了酒店给我。”
“已经准备好了，michael。”詹妮弗回答道。
航程近六个小时。期间，周陌大部分时间闭目养神，偶尔和陈志远或詹妮弗低语几句。张秀兰最初的好奇渐渐被长途飞行的疲惫取代，她靠着窗户，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当她被飞机降落的广播惊醒时，窗外已是加州灿烂的阳光和圣塔莫尼卡熟悉的临海景象。飞机正在缓缓下降，蔚蓝的海岸线和密集的城市建筑在眼前逐渐清晰。
“醒得正好，”山姆笑着对她说，“我们快到了。”
张秀兰连忙坐直身体，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深吸一口气，准备迎接这个全新的环境。
飞机平稳降落在圣塔莫尼卡机场。舱门打开，温暖干燥、带着海洋气息的空气涌入机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