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鹤那低沉而悠远的声音,仿佛跨越了悠悠万载的时光,自那深邃的远古深处悠悠传来:“天地之间,最为神秘莫测的,当属时则。一念之差,犹如急湍汹涌,或许便能颠覆一人的生死存亡;一时之妄动,好似狂风席卷,倾覆的将是整个世间的微妙平衡。恰似那江河奔腾不息,历经万年方形成如今这般稳固的定势,切莫贪图一朝一夕,妄图揽握那滔天之力,否则,必将被时光的洪流所吞噬。”
金凡微微颔首,那戒指冰凉的纹路紧紧贴合着他的肌肤,仿佛是时光留下的独特印记。他的指节不由自主地轻轻收紧,似是想要抓住那一丝稍纵即逝的安全感。此时,狂风呼啸着卷过那千仞高的绝壁,如一头猛兽在咆哮,吹动着他的衣袂猎猎作响。他感受到的并非是那种豪情万丈,而是仿佛有无形的时光之丝,如细密的蛛网一般,将他紧紧缠绕,让他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你须深虑,戒律有三。”云鹤的目光如同一把锐利的长剑,穿透金凡眼中的急迫,直抵他的灵魂深处,“其一,事关‘因’。你欲回溯光阴,究竟是要掀动哪一块基石?你可曾想过,在那基石背后,或许有万千砂砾会随之崩散?要知道,若是一粒沙误入歧途,那便是逆天而行,必将遭受时光的无情惩罚。”
说着,云鹤缓缓伸出那枯瘦如柴的食指,一丝灵光在指尖闪烁,如同夜空中一颗微弱的星辰。刹那间,这丝灵光化作了一张晶莹易碎的光网,在风中轻轻摇曳,仿佛随时都会破碎。“其二,关乎‘果’。万物皆如一张无形的大网,被束缚在光阴的纺锤之上。你若是抽动其中一线,无数的结扣都会为之颤抖,引发一系列难以预料的后果。就好比你倒转沙漏,又怎能预知此刻漏下的珠光会散落何方?又会在何处重新聚拢?切莫只见那一烛光,便以为能照亮黑夜的尽头,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灾祸往往就会在不经意间生于身畔。”
金凡的目光变得凝重起来,犹如深潭中的寒水。他首次清晰地看清了戒中流转的那古老气息,那气息仿佛是无数微漠的眼瞳在蛰伏其间,每一段抽离的光阴都可能是它们湮灭的根芽。那目光中饱含着无声的质问,仿佛在问他:“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末一点,最易忘怀,却是一切的根基所在。”老人双瞳之中,光影疾涌,仿佛是宇宙的生灭在瞬间上演,“金凡,问问你自己:‘此刻光阴流转,当真只能向前?’人们常常沉迷于回首往事,试图弥合那些裂痕,却忘却了当下乃是时光所赋予的最重之珠。只有珍视当下光阴的淬炼,才不易踏碎未来的桥梁。”云鹤轻叹一声,那叹息声中带着无尽的忧虑,“若是你执念于修补旧疤,反而会将此刻撞成碎片,那岂不是如同在薄冰之上履重涛,危险万分?”
孤峰静静地悬于时间长河之上,那呼啸而过的风,仿佛是光阴碾过的余音,带着岁月的沧桑与神秘。金凡缓缓松开那紧握的拳心,将戒指在掌中轻轻展平。那冰凉的戒圈,好似烙印着星辰之重,沉甸甸的。他郑重地握紧戒指,仿佛接住了老人那无形的“三问”,心中暗自思量:“凡已领悟。‘溯时’并非什么神物,而是拷问本心、敬畏时则的信物。每一寸光阴,无论回溯或是当下,皆是时光神律赋予的不可承受之轻与重,容不得半点亵渎。”
云鹤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如此,‘溯时之鉴’于你才是开启真正奥秘的钥匙,而非束缚你的枷锁,乃至能通向真正的‘此刻’,让你领悟时光的真谛。”
孤峰寂寂无声,崖下翻腾的云海如同一头被巨轮搅动的时光洪流,汹涌澎湃。那古戒安静地躺卧于金凡的手心,仿佛凝固了亿万星辰,散发着神秘而迷人的光芒。这一刻,金凡忽而彻悟,时间法则最高的尊严,原是烙印在每个“当下”之中、不可逆转的壮美镣铐,那是时光对生命的庄重承诺。
时光流转,金凡站在了宗门大比的擂台上。擂台之下,人头攒动,热闹非凡,众人的目光如同聚光灯一般聚焦于此。然而,那目光却多是落在他的对手——内门弟子赵风身上,带着敬畏与讨好之意。赵风,一身修为已达金丹中期,灵力如汹涌的潮水般澎湃,眼神中透着一股倨傲,仿佛这擂台之上,无人能是他的对手。而金凡,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外门弟子,在他们眼中,不过是赵风通往更高名次的踏脚石,是这场比赛中的一个小小配角。
“金凡?无名小卒也敢登台?”赵风嗤笑一声,那笑声中充满了不屑与轻蔑。他手中灵剑嗡嗡作响,仿佛在迫不及待地想要饮血,青色剑罡吞吐不定,散发着凌厉的气息,“三招,让你滚下去!别在我面前丢人现眼。”
金凡面色平静如水,然而心中却如岩浆翻涌,炽热而激烈。在这弱肉强食的修炼界,实力的渴望如同附骨之蛆,日夜啃噬着他的内心。资源、尊重、话语权……这一切,在没有实力的人眼中,不过是镜花水月,遥不可及。而此刻,他左手食指上那枚古朴的青铜戒指——时光回溯之戒——正散发着微不可察的暖意,那暖意如同星星之火,在他心中那团渴望之火上添了一把柴,燃烧得如此炽烈,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点燃。
“第一招!”赵风大喝一声,身形瞬间化作一道残影,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剑罡如毒龙出洞,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刺金凡心口。那角度刁钻无比,速度奇快如闪电,仿佛将所有的退路都封死了。这一剑,若是刺中,足以重创甚至击杀寻常筑基中期修士,让金凡命丧当场。
金凡瞳孔骤缩,死亡的气息如同一股寒流,扑面而来,让他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心中低吼一声:“回溯!”
嗡!
一股无形的、唯有他自己能感知到的涟漪,以戒指为中心瞬间扩散开来。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倒放键,一切都开始倒流。赵风那凌厉刺出的剑光猛地倒卷而回,他前冲的身影诡异地倒退,脸上那残忍的狞笑也渐渐凝固、消失,还原成出招前的倨傲姿态。时间,倒流了短短的一息,然而这一息,却足以改变一切。
台下的喧嚣依旧,众人还在为即将到来的精彩对决而兴奋不已,无人察觉这瞬间的异变。只有金凡,清晰地“看”到了赵风这一剑的所有轨迹、角度以及那致命的破绽——就在赵风手腕将发未发力的刹那,那是一个转瞬即逝的机会,如同黑暗中的一丝曙光。
现实时间恢复流动。
赵风再次刺出那必杀的一剑,气势、角度、速度,与回溯前一模一样。他嘴角甚至重新勾起那抹残忍的弧度,仿佛已经看到金凡血溅当场的景象,心中暗自得意:“哼,不过是一个外门弟子,还想在我面前逞能,简直是自寻死路。”
然而,这一次,金凡动了!他没有像第一次那样试图闪避或格挡,而是在赵风手腕刚刚发力、旧力已生新力未至的微妙瞬间,身体如同鬼魅般一闪,以毫厘之差贴着剑锋滑步前冲。他右拳紧握,凝练的灵力在拳头上瞬间爆发,如同一颗即将爆炸的火球,带着他压抑已久的渴望与精准计算后的狠厉,狠狠砸向赵风因全力刺剑而暴露出的右臂腋下空门。
“什么?!”赵风脸上的狞笑瞬间化为惊骇,他的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般,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他完全无法理解,自己这必杀的一剑为何会落空?对方怎么可能如此精准地预判并切入自己这转瞬即逝的破绽?这完全不合常理,仿佛金凡拥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砰!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如同一声惊雷在擂台上炸开。赵风只觉得一股沛然巨力从腋下传来,整条右臂瞬间酸麻剧痛,仿佛被千万根针同时刺入。灵力运转一滞,手中灵剑差点脱手飞出。他闷哼一声,被这股力量带得踉跄后退,脚步凌乱,狼狈不堪,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