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勤跃像一只上紧了发条的陀螺,每天在公司和外包公司的会议室之间高速旋转。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代码、架构图和无休止的进度会议,对于公司内部的日常运作,他几乎完全放手。他天真地以为,既然是夫妻店,马悦自然会和他一样,把公司当成自己的事业来呵护。
他不知道,他每天离开的这间办公室,早已成了马悦的独立王国。
公司里,马悦说了算。她坐在那间属于她的“财务总监”办公室里,手里拿着人事部门每天送上来的面试者名单,像个君临天下的女王,用红笔圈点着她的“臣民”。
“出纳岗,客服岗……都给我加大招聘力度。”她对人事小姑娘吩咐道,“告诉他们,我们公司前景好,发展快。”
于是,云海科技的门口开始络绎不绝地出现年轻的面试者。人事初筛后,将一份份简历和初评表放在马悦桌上,等待她的最终裁决。马悦乐此不疲,享受着这种掌控他人职业生涯的权力感。
在一周的筛选后,她选定了一个叫李婉晴的女孩。
简历上写着:刚毕业一年,天津郊区人,但在一家知名大公司有一年多的实习经历。马悦看着这份简历,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微笑。完美。刚毕业,社会经验不足,好拿捏;有大公司实习经历,说明能直接上手,不用花太多时间培养;天津郊区人,不像市里的孩子那么娇气,能吃苦,对薪资要求也不会太高。
马悦的算盘打得噼啪作响:等史恩恩休完产假回来,随便找个“业务不熟练”或者“与公司文化不符”的由头,就能把李婉晴打发了。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闹不出什么风浪。
她之所以如此看重财务岗位的“绝对忠诚”,还有一个更深层次的原因——她自己的那些小金库。
马悦很多的报销单据,实际上根本不符合财务流程,更不是公司开办所必需的费用。一张张购物小票,从名牌包包到高档餐厅消费,甚至还有她给自己家里添置的家电,都被她巧妙地包装成了“业务招待费”或“办公用品采购费”。
这些单据到了会计史恩恩那里,史恩恩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就直接签字通过。毕竟,是她这个表弟媳妇靠着马悦才进了公司,拿着一份不菲的薪水,现在又怀了孕拿着公司当“保险箱”,她有什么资格去质疑马悦?
而郑勤跃,每天看到堆积如山的报销单,也只是粗略地扫一眼,就在“同意”一栏签下自己的大名。他不是不仔细,而是从心底里不相信马悦会中饱私囊。他觉得,这毕竟是我们自己的公司,钱进了左口袋还是右口袋,有什么区别呢?他更愿意把精力花在那些能决定公司生死存亡的技术难题上。
他这种近乎愚蠢的信任,成了马悦胆大妄为的通行证。
她看着李婉晴的入职合同,心里盘算着,这个女孩不仅能暂时顶替史恩恩的工作,更能成为她那些“特殊”报销单据上一个更安全、更听话的盖章工具。
一个刚毕业、急于证明自己、又对职场规则懵懂无知的女孩,在马悦看来,是完美的财务“防火墙”。
她拿起电话,拨通了人事:“通知李婉晴,下周一办入职。薪资就按实习期的标准开,告诉她,公司看重的是她的潜力。”
挂掉电话,马悦靠在椅背上,长舒了一口气。公司这边,她终于又安插好了一枚听话的棋子。至于家里那个已经不需要她的“堡垒”,她暂时也无暇顾及了。现在,掌控公司,把钱牢牢抓在自己手里,才是让她感到最安全、最充实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