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的空气几乎凝固,如果江凌雪的判断是正确的,那么他们面对的不仅仅是一个模仿者,而是一个潜伏了七十年、精心布局、甚至可能利用了徒弟苏晚之死的古老怨灵!其凶险程度,远超苏晚!
“还差一个人……”林诗语恐惧地环抱住自己,“我们三个,加上之前可能被她害死的……她还差多少?”
“不知道具体数量,但根据绣片的残缺和‘血鲤’形成的规律推测,她需要集齐极阴之数,很可能是七个人的极致怨念和恐惧。”江凌雪声音干涩,“我们,可能就是最后的关键。”
就在这时,江景辞的手机突然响起,是他派去调查陈秀宁投井旧址(原红鲤绣坊后院,现已被划入待拆迁区)的安保队长打来的。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紧张和电流干扰:“江总……我们……我们在井口附近发现了东西……很多……很多红色的丝线,缠在废弃的砖石上,像是……像是刚从什么东西上拆下来的……还有一股很浓的腥味……小王……小王他刚才说看到井里有红影子晃过,现在人有点不对劲,一直在嘟囔‘眼睛……好多眼睛’……”
“立刻撤回来!所有人,马上离开那里!”江景辞厉声命令,但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紧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然后通讯便中断了,只剩下“嘟嘟”的忙音。
江景辞再拨过去,已经无法接通。他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出事了……”林诗语瘫倒在沙发上,面无血色。
江凌雪的心脏也沉到了谷底。陈秀宁的怨灵,比他们想象的更活跃,也更强大。她已经开始主动出击了。
深夜,凌晨两点。
公寓里寂静无声,林诗语在药物的帮助下勉强入睡,江景辞在书房处理紧急公务,同时试图重新联系失踪的安保小队。江凌雪则抱着一堆古籍,在客房里继续研究,试图找到克制陈秀宁的方法,但收获甚微。陈秀宁的记载太少了,仿佛有人刻意抹去了她的存在。
一阵若有若无的哭泣声,像丝线一样钻进江凌雪的耳朵。
她猛地抬头,侧耳倾听。声音又消失了,只有窗外微弱的风声。
是幻觉吗?她不敢确定。但房间里似乎变得更冷了,一种粘稠的、令人不适的阴冷缠绕在周围。
她起身想去倒杯水,刚走到客厅,那哭泣声又响了起来。这一次更清晰了,是一个年轻女人哀怨凄婉的哭声,断断续续,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委屈和痛苦,来源似乎是……林诗语睡的那间客房!
江凌雪心中一紧,立刻快步走向客房,轻轻推开房门。
房间里只开着一盏昏暗的床头灯。林诗语蜷缩在床上,似乎睡得很不安稳,眉头紧皱,身体微微发抖。而那哭泣声,并非来自她,而是来自……床头柜上,那块属于林诗语的鱼尾残绣!
只见那块残绣,在昏黄的灯光下,正微微散发着诡异的红光。那哭泣声正是从绣片上传来,仿佛那半条血鲤是活物,正在哀泣!更可怕的是,绣片上那血色的鱼眼,似乎比之前更加鲜红,更加……饱满了,仿佛随时会滴下血来。
江凌雪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就要去叫醒林诗语。
就在这时,客房自带的小阳台方向,传来“叩、叩、叩”的轻响。
声音很轻,很有节奏,像是有人用指甲在轻轻敲击玻璃门。
江凌雪猛地转头看去——阳台的玻璃门外,浓郁的夜色中,不知何时,竟然立着一个模糊的、穿着暗红色旗袍的身影!正是他们在铜镜中见过的那个年轻、瘦削、僵硬的陈秀宁!
她背对着房间,面朝夜空,依旧保持着那种僵直的姿态。但她的右手却抬着,那半截生锈的针尖,正在一下下,有节奏地敲击着玻璃门。
“叩、叩、叩……”
每一声,都像敲在江凌雪的心尖上。一股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让她浑身冰凉,动弹不得。
床上的林诗语似乎被这声音惊扰,不安地翻了个身,发出一声模糊的呓语。
玻璃门外的身影,敲击的动作顿住了。
然后,在江凌雪惊恐的注视下,那个头,再次以那种极其不自然的、令人牙酸的方式,缓缓地、一百八十度地转了过来!
死寂青白的脸,空洞的眼窝,咧到耳根的诡异笑容。这一次,江凌雪看得更清楚了,那空洞的眼窝里,并非完全漆黑,而是有无数细密的、红色的丝线在蠕动,如同微型的血鲤在游动!
她的“目光”似乎越过了江凌雪,直接锁定了床上毫无防备的林诗语。那咧开的嘴角,弧度似乎更大了,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意味。
她抬起那只握着半截针尖的手,不再敲击玻璃,而是用针尖,对着床的方向,缓缓地、做了一个“勾”的动作。
与此同时,床头柜上那块鱼尾残绣的红光骤然炽盛,上面的哭泣声变成了尖锐的、仿佛能刺穿灵魂的嘶鸣!林诗语猛地从梦中惊醒,发出一声恐惧到极致的尖叫,双手死死捂住耳朵,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仿佛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诗语!”江凌雪终于冲破恐惧的束缚,扑到床边,试图按住剧烈挣扎的林诗语。
玻璃门外的陈秀宁,身影开始变得模糊,仿佛要融入夜色。但她脸上那诡异的笑容却清晰无比,带着计谋得逞的冰冷和残忍。她的目光最后扫过江凌雪,那空洞眼窝里蠕动的红丝,似乎传递着一个明确的信息——
“还差一点……她就是最后一个。”
身影彻底消散。
床头的残绣红光黯淡下去,嘶鸣声也停止了。
林诗语瘫软在床上,大汗淋漓,眼神涣散,仿佛被抽走了魂,只剩下微弱的喘息证明她还活着。
江凌雪紧紧抱着她,浑身冰冷。她明白,陈秀宁刚才并非实体入侵,而是一种更可怕的精神侵袭和标记。林诗语的恐惧和绝望,在刚才那一刻被放大到了极致,几乎被那残绣完全吸收。陈秀宁离她最终的目标,凝聚完整的“血鲤”怨灵,真的只差最后一步了!
江景辞被尖叫声惊动,冲了进来,看到房间里的景象,脸色骤变。
“她来过了……”江凌雪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看着怀中几乎失去意识的林诗语,又望向阳台外依旧浓重的黑夜,“她的目标,是诗语。她快成功了……我们……我们可能阻止不了了……”
窗外的黑暗,仿佛一张无形巨口,随时准备将最后一丝希望吞噬。古老怨灵的织网,已悄然收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