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春花见状,慌忙从王强身后探出头,伸手攥住他的胳膊,声音裹着哭腔颤:“王强,你别这样……他们是我爹娘啊!”
王强像被兜头泼了桶冰水,举着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怒火瞬间褪了大半,只剩下满眼错愕。
他看看夏兰夫妇紧绷的脸,又瞅瞅杨春花泛红的眼眶,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眼前这对怒气冲冲的中年男女,竟是杨春花的亲生父母。
当年他在堰东镇和杨春花谈恋爱时没见过他们,后来得知珍珠是女儿,特意去拜访,却连门都没进,就被杨春花的哥哥赶了出来。
夏兰见王强发愣,立刻往前跨了一步,指着他的鼻子骂:“好你个臭小子!我女儿好好的家不待,竟被你勾引得抛夫弃女!今天我非得替苏建兵讨个说法!”
杨光辉也板起脸,声音沉得能滴出水:“年轻人,我们家春花是有夫之妇,你把她藏在家里,传出去像什么话?赶紧让她跟我们走,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戴老太急忙挡在王强身前,双手叉腰反驳:“话可不能乱说!春花是自愿住这儿的,况且我儿子和你闺女还有孩子,怎么能叫鬼混?反倒是你们,一上来就动手打人,哪有这样当长辈的!”
“你还有脸提孩子?”夏兰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戴老太的鼻尖怒声骂,“当初你儿子抛弃我女儿,现在倒好意思提孩子!我女儿原本好好的家,全被你家儿子搅得鸡犬不宁,如今还拿孩子当挡箭牌!我告诉你,今天这事没完!”
她越说越激动,抓起桌上的搪瓷缸就要往地上砸,被杨光辉一把拽住。
夏兰被攥着胳膊,仍不甘心地扭动身子,唾沫星子横飞:“放开我!今天非撕烂这老虔婆的嘴不可!我们杨家的脸都被她儿子丢尽了,还敢在这儿说风凉话!”
“你闹够了没有!像什么样子!”杨光辉死死攥着她的手腕,额角青筋暴起,低吼着转头看向王强,脸色铁青如铁,“我不管你们怎么勾搭上的,春花今天必须跟我们走!我女婿苏建兵还在等她回去。”
王强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胸口急剧起伏。他双眼死死盯着杨光辉,喉结上下滚了滚,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春花愿不愿意走,得问她本人!你们做父母的,难道就看不出她在苏家受了多少委屈?”
“春花是我女儿,我比谁都心疼她!”杨光辉当即回怼,“但我更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再跳回火坑!”
“什么火坑?我看你们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戴老太立刻往前一步,双手叉腰瞪着杨光辉尖声喊,“苏建兵常年不着家,他娘天天给春花甩脸子,你们当爹娘的眼瞎心盲啊?”
她喘了口粗气,唾沫星子溅到杨光辉脸上,“我们家是穷,但王强把春花当眼珠子疼!哪像你们,只认苏建兵那点安稳,不管女儿死活!”
夏兰被骂得怒不可遏,猛地扑向戴老太:“你个老不死的!竟敢咒骂我!”她指甲尖泛着白,直往戴老太枯瘦的胳膊抓去,却被王强横身挡住。
夏兰扑了空,转身就去抓杨春花的胳膊——指尖刚触到春花冰凉的衣袖,她心里突然像被钝刀割了一下:这要是传到古塘村,苏建兵一准会跟春花离婚!可放任春花在这儿胡闹,也没有好下场!她咬着牙,指甲几乎要掐进春花的皮肉里,杨光辉也上前拽住春花的另一只手腕,两人合力往外拖:“跟我们回家!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杨春花被拽得一个趔趄,哭喊着挣扎:“爹!娘!你们放开我!”她心里又急又怕,一边是养育自己的父母,一边是让她尝到温暖的王强母子,夹在中间像要被撕裂,只想逃离这场拉扯。
戴老太目睹此景,心怦怦直跳:要是春花被拽走,我就见不到珍珠了?不行,绝不能让她把春花带走。想到这儿,她紧紧抱住杨春花的腰,枯瘦的手指几乎嵌入皮肉,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嘴里急切地喊道:“春花不能走!谁也别想把她带走!”
就在这时,门口蓦地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陈静双手撑着门框,大口喘着粗气,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声音发颤地喊:“要……要出大事啦!你们还有闲心在这儿打架!孔娟派我现在就去古塘村,她们已经开始怀疑珍珠的身份了!”
话音未落,屋内的拉扯声骤然停止。夏兰和杨光辉拽着杨春花胳膊的手僵在半空,戴老太抱在春花腰间的力道也松了几分,所有人的动作都像被按下暂停键,齐刷刷转头望向门口,惊愕的目光全聚在陈静布满汗水的脸上。
王强率先打破沉默,往前一步,眉头紧锁地看向陈静,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陈静,你说清楚,孔娟到底知道了什么?”
陈静扶着门框,努力平复呼吸,眼神里满是焦急与慌乱:“孔娟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到,珍珠可能不是吴静亲生的!现在她让我去古塘村,找一个眼下有颗黑痣的女孩!”
这话像晴天霹雳,王强、杨春花和戴老太瞬间吓得脸色煞白。
王强双腿蓦地一软,往后退了半步,重重撞在桌沿上。桌上的搪瓷缸“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滚出老远。
他胸口剧烈起伏,喉结上下滚动,却发不出半点声音,额角青筋突突直跳,眼底翻涌着震惊、慌乱,还有一丝藏不住的绝望。
一旁的夏兰和杨光辉听得一头雾水,看到他们一听到“怀疑珍珠是吴静的假女儿”就吓成这副模样,两人几乎同时皱起眉头追问:“春花,怎么回事,珍珠怎么成了吴静的假女儿?”
面对父母的追问,杨春花嗫嚅着,半天说不出话。她的目光飞快扫过陈静、王强和戴老太,眼神里满是暗示——千万别提珍珠顶替苏念塘身份的事。
几人领会了她的意思,纷纷低下头,默不作声。屋内瞬间陷入死寂,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夏兰猛地回过神,一把抓住杨春花的胳膊,声音因激动变了调:“春花!你快说!珍珠到底怎么回事?她现在在哪儿?我们必须立刻去见她!”
杨光辉也跟着点头,眉头紧紧皱成了疙瘩,沉着声音说道:“对,你立刻带我们去找珍珠,这事可不能耽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