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门禁风波”后,沈屿深刻反思了自己在某些方面过于强势的保护欲。他爱苏言,恨不得将他捧在手心,隔绝一切风雨,但他也意识到,爱更需要尊重和理解。他开始有意识地调整,给予苏言更多空间,比如支持他和同学在白天的聚会,甚至偶尔会鼓励他参加一些安全的社交活动。
然而,沈总裁表达爱意的方式,有时会走向另一个“极端”——他决定亲自为苏言做一顿饭。
这个念头的起源,源于某天晚上两人窝在沙发上看一部家庭伦理剧。剧中,妻子加班深夜归来,丈夫系着围裙,从厨房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面。妻子感动得热泪盈眶,两人相拥而泣。画面温馨得冒泡。
沈屿当时没说什么,但心里却暗暗记下了。他的言言学习画画那么辛苦,有时从美院回来得很晚,自己是不是也可以……为他洗手作羹汤?虽然他从出生到现在,连厨房都没进过几次,更别提做饭了。但沈总裁相信,以他的智商和学习能力,没有什么能难倒他。
于是,在一个周末的下午,沈屿以“有重要会议”为借口,支开了家里的厨师和所有佣人,只留下他和苏言在公寓里。苏言正在画室专心修改一幅画,完全没察觉到外面的“阴谋”。
沈屿走进堪比专业餐厅的后厨,看着锃光瓦亮、功能繁多的各种厨具,第一次感到了……一丝茫然。但他很快镇定下来,拿出手机,点开一个名为“新手零失败爱心餐”的食谱App。他选择了排名第一的“番茄鸡蛋面”——看起来步骤简单,色彩鲜艳,应该不难。
系上一条……呃,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印着卡通小熊的围裙(大概是苏言买来偶尔玩烘焙用的),沈总裁开始了他的“征服厨房”之旅。
第一步:准备食材。西红柿……要切块?沈屿拿起菜刀,动作僵硬得像在拆弹,小心翼翼地对着西红柿比划。最终切出来的西红柿块大小不一,形状诡异。打鸡蛋……蛋壳似乎不太听话,总有一些碎屑掉进碗里,沈总裁皱着眉头,试图用筷子挑出来,结果越挑越多。
第二步:炒番茄。热锅倒油……油温几成热?食谱没说。沈屿凭感觉倒油,等油微微冒烟,将西红柿块倒进去——“刺啦!”一声巨响,油花四溅!沈屿敏捷地后退两步,差点撞到身后的岛台。他拿起锅盖当盾牌,远远地用锅铲翻炒,动作如临大敌。
第三步:加水煮面。水加多少?“适量”是多少?沈屿估摸着倒了一锅水。等水开的时间,他试图处理一下炒糊了的锅底(是的,西红柿有点焦了)。水终于沸腾了,下面条……面条要下多少?“一人份”是多少?他抓了一大把扔进去。然后,按照食谱指示,加入炒好的西红柿(以及一些焦糊的碎屑)、鸡蛋液(带着些许蛋壳)、盐(好像手抖放多了)、糖(为了中和番茄酸味?)、以及一些他看起来觉得“健康”的调味料(比如一瓶昂贵的松露酱?)。
整个厨房已经一片狼藉。台面上洒满了水、油、蛋液和西红柿籽。地上有摔碎的鸡蛋壳和掉落的菜叶(他试图加点青菜结果失败了)。锅里的东西……颜色深沉,咕嘟咕嘟冒着可疑的气泡。
就在这时,苏言画累了,想出来倒杯水喝。
他刚走到客厅,就闻到一股……复杂的味道。有点焦糊,有点酸,还有点……难以形容。他疑惑地看向厨房,顿时惊呆了!
只见沈屿高大的身影正背对着他,站在灶台前,身上系着那条极其违和的小熊围裙,手里拿着锅铲,正对着锅里一团颜色奇怪的东西沉思。周围的台面一片狼藉,像是刚被轰炸过。
“沈……沈屿?”苏言难以置信地小声唤道。
沈屿身体一僵,猛地转过身,脸上闪过一丝罕见的……慌乱?他下意识地想用身体挡住身后的锅,但已经来不及了。
“你……你在做什么?”苏言走近几步,看着厨房的“惨状”,琉璃色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做饭。”沈屿的表情恢复了一贯的冷静,但耳根却微微泛红。他试图挽尊:“给你做番茄鸡蛋面。”
苏言看着锅里那碗颜色深褐、粘稠、还漂浮着些许黑色颗粒和白色蛋壳碎的面条,又看了看沈屿额角细微的汗珠和围裙上沾到的油渍,心里瞬间明白了。
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暖流猛地冲上心头,鼻子一酸,眼眶瞬间就红了。他完全没想到,沈屿这样十指不沾阳春水、站在云端的人,会为了他,把自己弄进这样一片狼藉的厨房里了。
“你……你笨蛋啊!”苏言的声音带着哭腔,不是嫌弃,是心疼和感动,“你不会做干嘛要自己做啊!让厨师做就好了啊!你看你的手!” 他抓起沈屿的手,看到手背上被油溅到的几个小红点,心疼得不得了。
沈屿看着他泛红的眼圈,心里的那点窘迫瞬间消失了,只剩下柔软。他反手握住苏言的手,低声说:“我看电视剧里……都是这样演的。想让你……回来有口热的吃。”
这句笨拙又真诚的话,彻底击溃了苏言的防线。眼泪“唰”地一下就掉了下来。他扑进沈屿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沾着油烟的围裙上,闷闷地说:“笨蛋沈屿……大笨蛋……谢谢你……”
沈屿搂着他,轻轻拍着他的背,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虽然厨房搞得一团糟,但好像……效果还不错?
“不过……”苏言从他怀里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那锅“黑暗料理”,吸了吸鼻子,小声道,“这个面……好像不能吃了……”
沈屿:“……” 他看了看那锅东西,自己也觉得有点惨不忍睹。
“没关系!”苏言破涕为笑,拉起他的手,“我们一起来做吧!我教你!很简单的!”
他拉着沈屿,清理出一小片操作台,重新拿出西红柿和鸡蛋。这一次,换苏言系上围裙(另一条正常点的),沈屿在旁边打下手。
“西红柿要这样切,顺着纹理……”
“打鸡蛋要轻轻敲,手腕用力……”
“油热了放葱花爆香,对,就是这样……”
苏言耐心地指导着,声音温柔。沈屿认真地学着,虽然动作依旧有些笨拙,但眼神专注。
最终,在苏言这个“小老师”的指导下,一碗卖相正常、香气扑鼻的番茄鸡蛋面成功出炉。虽然味道可能比不上大厨,但却是两人共同努力的成果。
坐在餐桌旁,分享着这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沈屿看着苏言满足的笑脸,觉得这比谈成任何一笔大生意都有成就感。而苏言吃着面,心里比蜜还甜。这碗面,是他吃过最好吃的一碗面。
从此以后,沈总裁偶尔“心血来潮”下厨,成了他们之间一个甜蜜的小情趣。当然,大多数时候,都需要苏言这个“技术指导”在一旁保驾护航。而那个曾经如同战场的厨房,也见证了两人更多温馨的互动和笑声。
爱,有时候不仅仅是给予奢华的物质,更是愿意为你,沾染一身人间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