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仲秋背着包往山下走，阳光穿过桃树叶，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她回头看了眼道观，周观主正站在老桃树下，拐杖立在旁边，像幅沉静的画。
回到城里时，已是傍晚。
林仲秋先去了趟刘总的公司，在写字楼的28层。
一进大厅，罗盘的指针就疯狂转动，她皱了皱眉——这楼的气场比环球金融中心还乱。
“沈道长来了！”刘总迎上来，脸上堆着笑，“快请进，我们老总特意在办公室等着呢。”
董事长办公室在顶层，装修得金碧辉煌，却透着股压抑。
林仲秋刚进门就看见巨大的办公桌正对着落地窗，窗外是密密麻麻的高楼，像无数把剑指着这里。
“沈道长看看，我们公司最近项目总黄，是不是风水有问题？”董事长是个 bald 的中年男人，说话时手指不停地敲着桌面。
林仲秋没看办公桌，反而走到墙角的鱼缸前。
鱼缸是圆形的，养着几条金龙鱼，水却浑浊得很。
“这鱼缸什么时候摆的？”
“上个月，请大师来看的，说圆形鱼缸聚财。”
“聚财？”林仲秋冷笑一声，“这叫‘困财局’，圆形属金，鱼缸属水，金生水本没错，但您这鱼缸放在艮位，艮属土，土克水，水又生财，等于把财路堵死了。”
董事长的脸沉下来：“那该怎么办？”
“把鱼缸换成方形的，挪到离位，再把办公桌转个方向，别对着落地窗，”林仲秋指着墙上的山水画，“这画也得换，你看这瀑布对着门口，是‘流财煞’，换幅平远山水，要有山有湖，山主稳，湖主聚。”
她顿了顿，看向董事长的手指：“您指甲泛青，最近是不是总心慌？”
董事长愣了愣，随即点头：“是啊，总觉得喘不上气，去医院检查又没事。”
“您办公室的绿植太多，还都是大叶的，气场太滞，”林仲秋指着墙角的发财树，“留一盆就行，其他的搬到走廊。”
刘总在旁边听得认真，突然想起什么：“沈道长，我们销售部最近总丢客户，是不是也有问题？”
“去看看。”
销售部在25层，一进门就闻到股浓烈的香水味，墙上贴满了业绩表，红的绿的箭头刺得人眼睛疼。
林仲秋的罗盘指向靠窗的工位，那里坐着个小姑娘，正对着电脑掉眼泪。
“她就是最近丢客户最多的，”刘总低声说，“以前业绩挺好的。”
林仲秋走到小姑娘身边，她的工位上方有根横梁，桌上摆着个陶瓷娃娃，娃娃的眼睛是红色的，看着有点瘆人。
“这娃娃哪来的？”
小姑娘抽了抽鼻子：“是前阵子在庙里求的，说能招客户。”
“招客户？”林仲秋拿起娃娃，底部刻着个模糊的符号，“这是‘损缘符’，谁给你的？”
小姑娘脸色一白：“是……是隔壁部门的丽丽，她说这是开过光的……”
林仲秋把娃娃扔进垃圾桶：“横梁压顶本就影响运势，再摆个损缘的东西，能留住客户才怪。把桌上的业绩表收起来，挂幅向日葵画，气场亮堂了，运气自然来。”
她又在公司转了转，指出了几个问题：财务室的保险柜对着厕所，行政部的打印机放在财位上，会议室的镜子正对着门……刘总和董事长听得连连点头，最后董事长直接转了五万块，说“以后公司的风水就拜托道长了”。
离开公司时，天黑透了。
林仲秋没直接回家，去了趟古玩市场，买了些修复罗盘的工具——上次打磨时发现，罗盘的底座缺了个小零件，得用老铜补上。
路过一家糖水铺，她进去点了碗红豆沙。
刚吃了两口，就看见个熟悉的身影——是“加班到秃头”，正对着电脑叹气，手边的咖啡已经凉透了。
“这么巧？”林仲秋走过去。
“道长？”他吓了一跳，赶紧关掉电脑屏幕，“我……我在改方案。”
林仲秋瞥了眼屏幕，是份建筑设计图，其中一个户型的卧室正对着厨房，床头还靠着卫生间。
“你设计的户型？”
他脸红了：“是……刚入行，不太懂。”
“难怪你总做噩梦，”林仲秋笑了笑，“连自己设计的房子都犯风水忌讳，气场能好吗？”
他愣了愣，随即眼睛亮起来：“道长，您能教教我吗？我不想设计出让人住着不舒服的房子。”
林仲秋看着他眼里的光，突然想起边缘星那些跟着她学种稻的农户。
她从包里拿出纸笔，画了个简单的户型图：“卧室要藏风聚气，不能对着厨房和厕所，厨房属火，厕所属水，水火冲房，人住着不安稳……”
他听得认真，拿出笔记本记着，时不时抬头问一句，眼里的迷茫渐渐变成笃定。
【系统：检测到玄学天赋，符合“收徒传艺”支线任务条件】
林仲秋把《青囊经》里关于阳宅的章节抄给他：“先看着，有不懂的再问我。”
他接过纸，手都在抖：“谢谢道长！我叫林墨，以后您就是我师父了！”
“别叫师父，”林仲秋摆摆手，“互相学习。”
回到家，林仲秋立刻开始修复桃木剑。
她把桃树枝髓和着朱砂，一点点填进剑身的裂纹里，再用红绸裹紧。
做完这一切，她把剑放在窗台上，让月光照着。
八卦镜已经晒够三夜，镜面的灰雾全散了，映出的影像格外清晰。
林仲秋拿起镜子照了照，镜中的自己眼里有光，倒真有几分“清风道长”的样子了。
她打开直播后台，发现预约人数已经破百万，今晚要讲“阳宅三忌”。
刚调试好设备，就看见王姐发来的微信，说公司愿意无条件解约，还赔了她五万块，只求她别把证据捅出去。
“算你们识相。”林仲秋删了聊天记录，点开直播。
在线人数瞬间破两百万，弹幕刷得飞快：
【【道长今天去青峰山了？粉丝拍到您砍桃枝了！】】
【【周观主说您是有灵性的人，我们都信！】】
【【李玄通被警方带走了，据说供出了好几个同行，现在玄学圈都在等您发声呢！】
【【道长快讲讲阳宅三忌吧，我家刚买房，正愁不知道怎么装修！】】
林仲秋对着镜头笑了笑，把罗盘放在桌上：“今天不说太复杂的，就讲三个最常见的忌讳，都是能影响一家人运势的关键。”
她拿起支马克笔，在白板上画了个简单的户型图：“第一忌，大门对阳台。很多现代户型为了通透，会让大门正对着阳台，这在风水里叫‘穿堂煞’，财气从大门进来，直接从阳台跑出去，留不住。”
弹幕立刻刷屏：
【【！！！我家就是这样！难怪总存不住钱！】】
【【那怎么办？封阳台吗？】】
【【道长快说破解方法！】】
“不用封阳台，”林仲秋在大门和阳台之间画了道线，“放个屏风或者玄关柜挡住就行，让气能在屋里绕一圈再走。要是空间小，摆盆高一点的绿植也行，记住要选叶片圆润的，别用带刺的。”
她擦掉白板，画了第二个户型：“第二忌，卧室带卫生间。现在很多主卧都带独立卫浴，方便是方便，但卫生间属水，还藏污纳垢，要是卫生间门对着床，秽气直冲床头，人睡久了容易生病，尤其影响睡眠质量。”
【【我中招了！难怪我总失眠！】】Id“加班到秃头”——哦不，现在改名叫“林墨要加油”的粉丝立刻留言，【【我卧室卫生间就在床头旁边，晚上总觉得潮乎乎的！】】
“解决办法有两个，”林仲秋指着图纸，“要么平时把卫生间门关上，最好再挂个帘子；要么在卫生间里放盆晒干的艾草，能吸潮气和秽气。记住，卫生间的镜子别对着床，晚上起夜容易吓着自己，也影响气场。”
她顿了顿，画了第三个图：“第三忌，厨房在西北方。西北属乾，对应家里的男主人，厨房属火，火克金，乾为金，这叫‘火烧天门’，容易影响男主人的事业和健康。”
【【我家厨房真在西北！我老公这两年换了三个工作都不顺利！】】一个Id叫“贤妻良母”的粉丝急着问，【【这能改吗？总不能把厨房拆了吧？】】
“不用拆，”林仲秋在厨房位置画了个小圆圈，“在厨房西北角放个土陶罐，里面装些大米，火生土，土生金，能化解相克的气场。另外，厨房的刀具别外露，用完收进抽屉，不然杀气太重，影响家人关系。”
讲完三忌，林仲秋拿起桌上的八卦镜：“今天再教大家个简单的小技巧，家里要是觉得气场闷，或者总出事，把镜子擦干净，对着窗外照三分钟，再转回来照照屋里，能起到驱秽的作用。记住，每月初一十五照最好，别在晚上十点后照，容易引阴气。”
她边说边示范，把八卦镜对着窗外晃了晃，镜面反射的月光在墙上投下片光斑，像朵跳动的云。
直播快结束时，林仲秋看见条特殊的留言，来自一个Id叫“老宅守夜人”的用户：“道长，我守着一栋百年老宅，最近总在镜子里看到个穿蓝布衫的老太太，不是幻觉，已经持续半个月了，您能来看看吗？”
【系统：触发支线任务“破解都市怪谈”（2\/3），该事件与老宅的历史遗留问题有关，破解可获得积分80，并有机会获取第二件伪大师的证据】
林仲秋回复：“地址发我，明天我过去。”
关了直播，她发现打赏金额已经超过五万，粉丝数突破了五百万。
手机里还有条林墨发来的消息，是他改后的户型图，特意把卧室和卫生间的位置调开了，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笑脸。
“倒是学得快。”林仲秋笑了笑，把桃木剑从窗台上拿进来。
红绸下的剑身已经不烫了，用手摸上去，裂纹处变得平滑，像是已经长好。
【系统：桃木剑修复进度70%，剩余30%需吸收足够的正阳之气】
“正阳之气……”她想起周观主说的，“大概是要在阳光下晒足七七四十九天吧。”
第二天一早，林仲秋按照“老宅守夜人”给的地址找过去。
那是条老胡同，青石板路被踩得发亮，两旁的四合院门口摆着石狮子，墙头上探出几枝海棠花。
“沈道长？”一个穿着灰色中山装的老人在胡同口等她，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手里拎着个鸟笼，“我是老宅的看守，姓秦，你叫我秦伯就行。”
“秦伯好。”林仲秋跟着他往里走，“您说的镜子在哪？”
“在正房的梳妆台上，”秦伯叹了口气，“那镜子是前清传下来的，据说以前是位格格用的，半个月前开始不对劲，我半夜巡逻，总看见镜子里有个老太太梳头，转过去看又没人。”
老宅比想象中气派，门楼上还雕着花纹，只是院墙斑驳，院里的石榴树长得比房檐还高。
正房里摆着些旧家具，蒙着防尘布，只有梳妆台上的镜子擦得锃亮，黄铜镜框上刻着缠枝莲纹。
林仲秋走到镜子前，罗盘的指针微微晃动，却不像在环球金融中心时那么激烈。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忽然发现镜里的背景比现实中暗了些，像是蒙着层薄纱。
“秦伯，这镜子最近动过吗？”
“没动过啊，”秦伯摇头，“就是上个月下雨，屋顶漏了点水，溅到镜子旁边的地板上，我擦地板的时候不小心碰了下镜子，没敢动别的。”
林仲秋蹲下身，看了看镜子底座。
底座上有个小小的凹槽，里面卡着块不起眼的木片，摸着有点潮。
她用指甲把木片抠出来，一股淡淡的霉味飘出来。
“这是……”秦伯凑过来看。
“是块阴沉木，”林仲秋闻了闻，“泡在水里很久的木头，带着阴气，被人卡在镜子底座，目的是让镜子聚阴。”
她把木片扔进垃圾桶，再看镜子，里面的背景亮堂了些。
林仲秋从包里拿出艾草，点燃后在镜子周围熏了一圈，镜面突然泛起涟漪，像有水在里面晃。
“这是……”秦伯吓了一跳。
“是以前的影像。”林仲秋盯着镜子，“这镜子材质特殊，能记录下强烈的情绪，那位穿蓝布衫的老太太，应该是以前在这里住过的人，执念太深，被阴沉木引出来了。”
镜子里的涟漪渐渐清晰，真的出现个老太太的身影，正坐在梳妆台前，手里拿着把桃木梳，慢慢梳着花白的头发。
梳到一半，她突然转过头，对着镜子外笑了笑。
秦伯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林仲秋却很平静：“她没恶意，就是想梳次头。”
她从包里拿出把新的桃木梳，放在梳妆台上，对着镜子说：“梳子给您留下，安心去吧。”
镜子里的老太太拿起梳子，慢慢梳着，身影越来越淡，最后消失在镜面里。
罗盘的指针彻底平稳下来，院子里的石榴树突然落了朵花，正好掉在窗台上。
“好了。”林仲秋收起罗盘，“以后不会再看见了。”
秦伯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非要塞给她个红包：“沈道长真是神了！这半个月我没睡过一个安稳觉，现在总算踏实了。”
林仲秋收下红包，刚要走，秦伯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上个月有个穿道袍的人来老宅看过，说这里有‘阴灵’，要留下个‘镇物’，我没同意，他会不会就是放阴沉木的人？”
“什么样的道袍？”
“绣着金线，看着挺气派的，”秦伯回忆着，“还说自己是‘玄通道长’，在网上很有名。”
又是李玄通的同伙？林仲秋心里冷笑，看来这玄学圈的水比她想的还深。
【系统：支线任务“破解都市怪谈”（2\/3）完成，获得积分80】
【系统：检测到伪大师相关线索，可追查“玄通道长”的真实身份】
离开老宅时，胡同里的阳光正好，林仲秋看见几个小孩在踢毽子，笑声脆生生的。
她忽然想起青峰山的老桃树，想起周观主的话，所谓玄学，或许就是帮那些被困住的人和事，找到一个安心离开的理由。
手机响了，是林墨打来的，语气兴奋：“师父！我改的户型图被总监表扬了！他说这个设计考虑到了居住舒适度，还问我从哪学的风水知识呢！”
“不错，”林仲秋笑着说，“记住，风水不是迷信，是让人住得舒服的学问，别本末倒置。”
挂了电话，她点开微博，发现#清风道长 破解老宅镜像# 已经上了热搜。
有粉丝扒出老宅的历史，说那位穿蓝布衫的老太太可能是民国时期的一位教师，一辈子没结婚，守着老宅直到去世。
【【道长这哪是驱鬼，明明是在帮老人圆梦啊！】】
【【突然觉得玄学好温柔，不是打打杀杀，是解心结的学问】】
【【比起那些只会画符骗钱的，道长才是真·玄学传承人吧！】】
林仲秋翻着评论，心里忽然有了个想法。
她点开直播后台，发布了条新预告：【三天后，直播探访青峰山道观，带大家看看真正的道家文化。】
预告刚发出去，周观主就打来了电话，声音带着点紧张：“小沈啊，道观太破了，会不会让你粉丝失望？”
“不会，”林仲秋笑着说，“大家想看的不是气派的建筑，是真正的传承。周道长，您到时候给大家讲讲老桃树的故事吧。”
周观主在那头笑了：“行，只要能让更多人知道玄学不是装神弄鬼，我这把老骨头就陪你折腾折腾。”
挂了电话，林仲秋看着窗外的阳光，背包里的桃木剑似乎在轻轻震动，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三天后的青峰山，一定很热闹。
林仲秋想着，起身去给窗台上的八卦镜换了盆新的艾草，阳光透过叶片的缝隙照进来，在镜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把星星。
离直播探访青峰山道观还有三天，林仲秋的生活却比以前更忙了。
每天早上要给桃木剑晒太阳，按照系统提示，正阳之气需在辰时（早上7点到9点）吸收最盛，她便每天准时把裹着红绸的剑放在窗台，看着阳光透过绸布，在剑身上映出淡淡的金纹。
上午通常用来处理私信里的求助，有发户型图问风水的，有说家里孩子总哭闹的，还有人把自己的生辰八字发来，问“道长我今年能不能脱单”。
林仲秋不看八字，只回“把床头的玩偶换成绿植，多去公园散步”，她觉得人的运势藏在日常里，与其求神拜佛，不如先把日子过顺。
下午偶尔会接线下的活儿，大多是老客户介绍的。
比如刘总介绍的那位开茶馆的朋友，说店里总有人吵架，林仲秋去了一看，发现收银台正对着门口的石狮子，“狮口冲财”，难怪留不住客人，让他在门口挂串葫芦挡煞，没过两天就反馈说“店里和气多了”。
这天下午，林墨突然打来电话，语气急得像火烧：“师父！您快来救救我！我被人堵在设计院楼下了！”
林仲秋赶到时，果然看见几个穿黑西装的男人围着林墨，为首的是个梳着油头的中年男人，正指着林墨的鼻子骂：“你个毛头小子懂什么风水？敢说我设计的楼有问题？我看你是故意找茬！”
“张总监，我不是故意的，”林墨涨红了脸，手里还攥着张设计图，“那栋楼的楼间距太近，中间还种了槐树，容易招阴……”
“放屁！”张总监一脚踹在旁边的垃圾桶上，“槐树辟邪懂不懂？我这设计拿过奖的！你敢污蔑我，信不信我让你在行业里混不下去！”
林仲秋走过去，把林墨拉到身后：“张总监是吧？我是沈清风。”
张总监上下打量她，眼里满是不屑：“就是你教这小子胡言乱语的？一个靠直播骗钱的神棍，也配谈风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