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姑娘?”陈建民笑着说道,“韩哥,大一点的叫刘晓红,小一点的叫周雪。她们都是我的人!”
“对,对,是叫这两个名字。哎呀,我说呢,那两人目标明确,还挺有手段,把我们厂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原来是你的得力干将。那我就放心多了。”
就在这借题发挥的片刻工夫里,韩宪武已经想好了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意思,他皱着眉头说道:
“建民兄弟,只要过了王县长那一关,其实咋做都行。可要是想过那一关……就得兵强马壮,朝中还得有人支持才行。”
陈建民笑着说道:“现在的问题是,朝中因为张厂长的事吵个不停。最后的结果是张厂长被拿下了,可在这节骨眼儿上,就算是朝中有人也不好再多说啥了吧?不然,那可有点撕破脸的意思了。兄弟我觉得在这情况下,还得有个外力来打破僵局才行。”
“外力?”韩宪武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应该是有的。只不过,总要有个引子来引导外力,不然,那不是瞎打乱撞吗?”
“哈哈……”陈建民笑得很欢畅,因为他从老韩同志的话里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这人手里有“炸弹”,还是那种扔出来就能“炸”得王满都必须退避三舍的。
而韩宪武提到的“引子”,那是人家在跟他谈条件,也就是说,他陈建民能给人家韩宪武啥,才值得人家冒险拿出“炸弹”!
“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陈建民看向冯海涛,见后者微微点头,再转向韩宪武时,笑容可就真诚了很多,“韩哥,如果能顺利承包木器加工厂,我和冯叔谁都没空儿往这儿跑。最多让我们的代言人刘晓红坐镇后院,但在很多具体事情上,她也不会管,也没时间和精力来管。这就需要一个能挑得起大梁的人来当厂长。”
“当然,光是让人家出力,只给开工资也不合适。我们想的是,从利润里面拨出一部分作为木器加工厂的干股,分一部分给厂长。只是有一点得先说明——眼下这事儿不宜公开,毕竟我们还要打着承包的旗号做事。”
韩宪武愕然:“啥叫干股?”
冯海涛也扭头看过来,眼神中满是疑问。
陈建民这才想起,这个时代对股份这种东西还都很陌生,马上解释:“就是有分红的权利,但在大事上没有决策权。”
“工资之外的分红?”韩宪武追问了一句,“这不合适吧?”
陈建民重重点头:“那必须是工资之外!而且要定下一个百分比,不能因为厂里利润多了就下调。当然,利润少了就得少分了。放心,南面深圳那边已经有人这么整了,跟着开放的脚步走,应该没错。”
冯海涛长出一口气,端起茶杯掩饰自己刚才的紧张。
韩宪武低头思考。原来他寻思能让他当个副厂长,工资能多开点儿就不错了,或者能想办法把他调到林业系统养老等退休。
可现在,陈建民给出的条件可比他想的优厚得多,这还犹豫啥?
更重要的是,陈建民几乎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在县里是有人的,还是那种说话占分量的。咦?这人不会是李县长吧?如果从陈建民刚才的话来分析,也不是不可能的。
韩宪武觉得还是有必要确认一下:“建民兄弟,你刚才说有人能打破僵局,这人能力如何?”
陈建民没说话,低头夹菜,另一只手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又朝着县政府方向指了指。
这下不光是韩宪武震惊了,就连冯海涛都有点儿不敢相信。两人都瞪大了眼睛看向陈建民。
在这种事情上,但凡脑子正常的人都不会随意拉虎皮扯大旗。
所以,陈建民身后真的是李志刚?那可是县里实打实的二把手啊!
陈建民对韩宪武不好多做解释自己跟李志刚的纠葛,只好对冯海涛说了三个字:“李大夫!”
冯海涛稍愣片刻,随即脸上慢慢地漾起笑容。他脑子转得飞快,转眼间就想到了,以陈建民的社交圈子,最有可能认识的“李大夫”只能是红山公社卫生院的李艳丽。而李艳丽是谁的女儿,他冯海涛要是不知道,那还能坐上场长的位子吗?
他重重地拍了一下陈建民的肩膀,端起酒盅总结道:“好,很好!今天这顿饭吃得相当有意义。来,咱们走一个!”
韩宪武显然非常信任冯海涛,见状也明显地松了一口气,神色轻松了很多,甚至都有点儿高兴,“行,干一个!喝了这杯酒,我就有了当牛做马的底气。”
……
从红山饭店出来时,都已经下午两点多了。冯海涛让在一楼吃饭的司机把吉普车开来,直接把两人送到韩宪武家。刚才在酒桌上,陈建民和韩宪武商量好了,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吃完饭就去取“炸弹”。
韩宪武进去取东西时,陈建民和冯海涛谁都没下车。
过了一会儿,韩宪武出来,很自然地上了车,然后从衣服下面掏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档案袋,递给陈建民。
陈建民掂了掂分量,开玩笑一样地说道:“很重!”
韩宪武一脸轻松地回应:“确实很重,重到放在家里我都睡不好觉。现在好了,终于把它请出去了。”
陈建民郑重承诺:“韩哥,就算是事情办不成,我也绝对不会把你牵连进来。当然,办不成的可能性,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了。”
韩宪武下车前又停下来,扭头提出一个建议:“呃,建民兄弟,如果有可能的话,你找找我们原来的会计赵卫华,那是个人才!”
陈建民神秘地一笑,给出四个字的回答:“如你所愿!”
吉普车又启动了。
冯海涛好奇地问:“建民,刚才瞅你笑得挺奸诈的,不会是早就跟那个赵卫华有一腿了吧?”
理论上讲,作为陈建民的直属领导,他不应该用这种不着调的语气说话,可是他跟陈建民两人都没觉得有啥不对的地方。
陈建民嘿嘿笑道:“腿是没有的,但机缘巧合之下还真就认识这个人了。老冯,我暂时只能跟你说这么多,以后有空从头到尾跟你唠这事儿。现在,你把我送到她家去,我得去慰问功臣。”
“哈哈!行,那我就给你送过去,完事我直接回去了。建民,无论事成与否,回去之后,我请你吃饭。”
“那太行了,我想吃鹿脯。”
“嘿,你小子可是真会点菜。”
说说笑笑间,吉普车把陈建民送到距离赵卫华家不远的胡同口,冯海涛挥手道别。而陈建民这一次没买任何东西。
因为他估计,随着张宝贵被关进去,赵卫华丈夫陈贵林的抚恤金问题也应该解决了。这对她来讲算是大恩。所以,这时候去还拎东西……就显得别有用心了。
只是他没想到,刚进赵卫华家院门,差点儿跟两朵“鲜花”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