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在墙上，抱着铁盒子，眼泪一直掉。铁盒子冰凉，硌得我胳膊疼，可我不敢松手——这里面是我全部的希望，松了手，我的买房梦就没了。
婆婆堵在门口，双手叉着腰，眼睛瞪得圆圆的，像要把我吃了一样。她看我不说话，又开始喊：“你今天必须把钱留下！不然我就坐在地上不起来，让邻居都看看你是怎么不孝的！”
楼道里已经有脚步声了，应该是邻居被吵醒了。我怕丢人，也怕事情闹大不好收场，只能咬着牙说：“妈，钱我可以给您一部分，但是不能全给。我得留着买房，您就当可怜可怜我，行吗？”
“可怜你？谁可怜我啊！”婆婆声音更大了，“我一把年纪，身体越来越差，以后看病吃药不要钱？你现在不给我钱，等我病倒了，你是不是就不管我了？”
这时候，隔壁的张阿姨探出头来，小声问：“怎么了这是？大清早的，吵这么厉害。”
婆婆一看有人来，立马换了副样子，手捂着脸开始哭：“张姐啊，你快来评评理！我这媳妇，攒了三万块钱，我跟她要着养老，她一分都不肯给，还跟我顶嘴，你说我这日子过得多委屈啊！”
张阿姨走过来，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婆婆，叹了口气说：“妹子，有话好好说，别吵啊。小媳妇攒点钱也不容易，妈您也别太急，慢慢商量嘛。”
“商量什么啊！”婆婆根本不听，“她就是不想给我养老！我今天必须拿到钱，一分都不能少！”
老公站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直到张阿姨看他，他才挠了挠头，对我说道：“你就把钱给妈吧，以后咱们再攒就是了。妈年纪大了，别让她生气。”
我看着老公，心里又酸又疼。我想跟他说，我每天摆摊多辛苦，想跟他说我多想要一个自己的家，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他根本不理解我，说了也没用。
张阿姨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声劝：“小媳妇，要不你就先应着吧，免得妈气坏了身体。以后有机会，再跟妈好好说。”
我咬着嘴唇，想了很久。一边是婆婆的撒泼，一边是老公的不理解，还有邻居的目光，我实在撑不住了。我慢慢打开铁盒子，拿出一沓一百的，数了五千块，递给婆婆：“妈，这五千块您先拿着，剩下的我要留着买房，以后我每个月再给您寄两百块，行吗？”
婆婆看了眼我手里的钱，脸拉得更长了：“五千块？你打发要饭的呢？我跟你说了，要全部！一分都不能留！你赶紧把剩下的钱都拿出来，别让我动手抢！”
我手里的钱差点掉在地上，心也跟着沉了下去。我以为退一步就能海阔天空，没想到婆婆根本不领情，非要把我逼到绝路。我把五千块塞回盒子里，紧紧抱着，摇了摇头：“不行，剩下的钱我不能给。这是我买房的首付钱，给了您，我就再也买不起房了。”
“买不起就不买！”婆婆上前一步，伸手就来抢我的铁盒子，“你一个媳妇，住出租屋怎么了？我儿子小时候住的房子比这还差呢！你别不知足！”
我赶紧往后躲，可婆婆抓得特别紧，一下子就抓住了铁盒子的边缘。我们俩拉扯起来，铁盒子里的钱撒了一些出来，落在地上，有一块的，也有五块的，还有几张一百的。
我急了，想蹲下去捡，可婆婆拽着铁盒子不放，还用力推了我一下。我没站稳，往后倒去，后背撞在墙上，疼得我眼泪都快出来了。
老公终于过来拉架，他把婆婆拉开，对我说道：“你别跟妈抢了行不行？不就是点钱吗？至于这样吗？”
“这不是点钱！”我终于忍不住喊了出来，声音都在抖，“这是我攒了快一年的钱！我每天早上五点起，晚上十点回，夏天被太阳晒得脱皮，冬天冻得手都握不住铲子，有时候一天就吃两个馒头，我容易吗？我就想有个自己的家，有错吗？”
老公被我喊得愣住了，张阿姨也叹了口气，对婆婆说：“妈，小媳妇说得对，她确实不容易。您就少要一点，让她留着买房吧。”
婆婆却根本不听，她甩开老公的手，又冲过来抢铁盒子：“我不管她容易不容易！她嫁到我们家，钱就是我们家的！今天这钱我必须全拿走，一分都不准留！”
我死死抱着铁盒子，指甲都快嵌进盒子里了。我看着婆婆狰狞的脸，看着老公躲闪的眼神，看着张阿姨无奈的表情，突然觉得特别绝望——我好像一个人在跟全世界作对，没人站在我这边。
这时候，楼下传来了电动车的声音，应该是送孩子上学的。婆婆眼睛一亮，突然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开始哭：“来人啊！快来看看啊！我这媳妇不孝啊！我跟她要养老钱，她不给就算了，还推我、骂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她哭得特别大声，楼道里的人越来越多，都围着看。有人小声议论，有人指指点点，我感觉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张阿姨赶紧拉婆婆起来：“妹子，别坐地上，凉！有话咱进屋说，别让外人看笑话。”
“我不起来！”婆婆把张阿姨的手甩开，“今天她不把钱给我，我就坐在这儿不起来！让大家都看看她是怎么对我的！”
老公急得满头大汗，他走到我身边，压低声音说：“你就把钱给妈吧，再这样下去，咱们都别想做人了。以后我多加班，多赚点钱，咱们再攒，行吗？”
我看着老公，心里特别难受。我知道他也不容易，一边是妈，一边是媳妇，夹在中间不好做。可这钱是我全部的希望，我真的不想给。
我蹲下来，捡起地上的钱，一张一张擦干净，放进铁盒子里。每捡一张，我的心就疼一下——这些钱上都有我的汗水，有我熬的夜，有我受的委屈。
婆婆还在哭，邻居还在看。我深吸一口气，慢慢站起来，看着婆婆说：“妈，钱我可以全给您，但您得答应我，以后别再这么闹了。我攒钱也不容易，不是故意不给您养老。”
婆婆一听，立马就不哭了，站起来看着我：“真的？你愿意把钱全给我？”
我点了点头，打开铁盒子，把里面的钱全部拿出来，递给婆婆。三万块，一沓沓的，有零有整，都是我一点点攒的。递出去的时候，我的手一直在抖，眼泪又掉了下来——我的买房梦，碎了。
婆婆接过钱，立马数了起来。数完之后，她把钱塞进自己的布袋子里，拉上拉链，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早这样不就好了？非要让我生气。行了，我走了，以后有事再找你。”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
邻居们看没热闹了，也都散了。张阿姨拍了拍我的肩膀，叹了口气，没说话，也走了。
屋里就剩我和老公了。我坐在地上，看着空荡荡的铁盒子，眼泪一直流。老公走过来，想拉我起来：“别难过了，以后咱们再攒就是了，钱没了可以再赚，妈要是气坏了身体，就麻烦了。”
我甩开他的手，声音沙哑地问：“再攒？我要攒多久才能再攒三万块？我每天摆摊那么辛苦，你看到了吗？我想要一个自己的家，你知道吗？”
老公皱了皱眉：“我知道你辛苦，可妈也是没办法啊。她年纪大了，没有安全感，你就多体谅体谅她。”
“体谅？我体谅她，谁体谅我啊？”我抱着膝盖，哭得更凶了，“我每天起早贪黑，省吃俭用，就是想有个安稳的家，可你们呢？你们把我的希望全毁了！”
老公没再说话，只是站在旁边，不停地叹气。
我哭了很久，哭到眼睛疼，哭到嗓子哑。最后，我慢慢站起来，把铁盒子收好，放进床底下。然后，我走到厨房，开始收拾早上买的材料——冷面片、鸡蛋、蔬菜，这些都是要用来摆摊的，不能浪费。
我把鸡蛋放进冰箱，把蔬菜洗干净，切成丝，装在袋子里。做这些的时候，我的手还在抖，脑子里一片空白。我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不知道还能不能攒够买房的钱，更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
老公走过来，递给我一杯水：“喝点水吧，别哭了。今天要不就别去摆摊了，在家休息一天。”
我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水是温的，可我心里还是冰凉。我摇了摇头：“不行，得去摆摊。不摆摊就赚不到钱，不赚钱，就永远买不了房。”
我把材料装进塑料箱，又把工具收拾好，准备出门。老公看着我，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只是帮我把箱子搬到了楼下。
我骑着小电驴，往夜市的方向走。路上的风很大，吹得我眼睛疼，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我抬头看了看天，天是灰色的，像我的心情一样，看不到一点光。
可我不能停，也不能回头。我只能一直往前骑，一直往前——为了我的买房梦，为了我想要的家，就算再难，我也得坚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