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风原的晨雾还没散尽,顾临风刚将星兰花盆摆在窗台上,就见阿烈举着张字条冲进院来,纸角被风刮得哗哗响。
“刚在驿站门口捡的!”阿烈把字条拍在桌上,字迹潦草得像是用剑尖划的,“你看这上面写的,‘星兰泣露,魂归处,有异动’——这不是奶奶药经里的话吗?”
苏清鸢指尖抚过字条上的刻痕,眉头微蹙:“墨迹还没干,像是刚留下的。而且这力道,写字的人至少练过十年剑术。”
冰璃突然起身,望向院外的沙丘:“刚才巡逻的兄弟说,东边的沙棘林里有马蹄印,不是我们这边的人留下的。”她顿了顿,补充道,“马蹄铁上沾着星兰花瓣。”
顾临风抓起星兰佩,佩饰突然变得滚烫,像是在呼应什么。“去沙棘林。”他指尖在佩饰上摩挲,“奶奶的话不会错,‘魂归处’指的应该是星兰根系最密的地方,那里说不定藏着别的线索。”
沙棘林的荆棘比寻常处更密,枝桠间挂着些破碎的布条,像是有人在此打斗过。冰璃拨开一丛带刺的枝条,露出底下半枚染血的令牌,令牌上刻着个“影”字。
“是影阁的人。”苏清鸢认出这令牌,“他们专做偷猎灵植的勾当,难道盯上了星兰?”
阿烈一脚踹开块松动的石头,石下露出个深不见底的土洞,洞里隐约有微光闪动。“这洞是新挖的,看土痕,最多不过半夜的事。”
顾临风将星兰佩悬在洞口,佩饰的光芒顺着洞壁往下延伸,在洞底映出片摇曳的蓝光——竟是片星兰根系盘成的网,无数细小的根须间,缠着个昏迷的少年,眉眼竟与爷爷有三分像。
“这孩子……”苏清鸢捂住嘴,“他脖子上挂的是……”
少年颈间的玉佩与顾临风手中的星兰佩正好成对,只是更小些,像是孩童款。
冰璃搭箭瞄准洞口,忽然低喝:“谁在那!”
沙棘林深处传来枝叶响动,一道黑影窜了出来,黑袍上绣着银线勾勒的荆棘花——是影阁的副阁主,当年就是他带队围捕过爷爷。
“把那孩子留下。”黑袍人声音嘶哑,手中短刀泛着绿光,“他身上有星兰的魂息,正好用来养我们阁里的‘蚀骨花’。”
阿烈已经撸起袖子:“上次让你跑了,这次别想再溜!”
顾临风将星兰佩塞进苏清鸢手里:“你们先救孩子,我来会会他。”佩饰离体的瞬间,洞底的蓝光骤暗,少年的睫毛颤了颤,像是要醒过来。
黑袍人挥刀刺来,刀风裹着腥气,顾临风侧身避开,指尖在腰间一抹,星兰佩留下的余温顺着经脉流转,手中凭空多出柄凝结着光纹的长剑——正是爷爷当年用过的“承影”。
“你果然继承了他的剑招。”黑袍人冷笑,“可惜,今天就让这剑断在你手里!”
短刀与长剑碰撞,火星溅在沙棘枝上,点燃了干燥的叶片。顾临风想起奶奶壁画上的招式,剑随身走,如同星兰在风中游走,看似轻柔,却招招落在黑袍人的破绽处。
“当年你爷爷就是这么护着那盆星兰的。”黑袍人被逼得连连后退,刀势渐乱,“可惜啊,他最终还是把魂息渡给了这孩子,自己成了无根的草……”
话音未落,顾临风的剑已抵住他咽喉,星兰佩的光芒顺着剑刃爬上黑袍人的脖颈,他身上的黑袍瞬间化为灰烬,露出底下布满荆棘花纹的皮肤——竟是被蚀骨花寄生了。
“救……我……”黑袍人眼中闪过一丝清明,随即被黑气吞噬,身体迅速枯萎,化作堆带着尖刺的黑灰。
洞底的蓝光重新亮起,少年已经醒了,正被苏清鸢抱在怀里,小手紧紧攥着胸前的玉佩。“哥哥,我梦见奶奶了,她说……说让我等一个拿同款玉佩的人。”
顾临风收剑入鞘,走到少年面前,将自己的星兰佩与他颈间的拼在一起——完整的星兰图案在晨光中绽放出金光,少年身上的蓝光与佩饰融为一体,再没了之前的虚弱。
沙棘林的风穿过枝叶,带着星兰的清香,像是奶奶在轻声叹息。
阿烈挠着头,看着少年:“这孩子该不会是……”
顾临风摸了摸少年的头,眼底的光比阳光更暖:“他是爷爷和奶奶的孙子,我们的小师弟。”
冰璃收起弓箭,望向东方渐亮的天色:“影阁的人既然来了,说明他们知道星兰的秘密,以后怕是不会安分。”
“那就让他们来。”顾临风将两块星兰佩叠在一起,光芒透过指缝落在少年脸上,“这次,我们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家人。”
少年似懂非懂地点头,举起小手,将胸前的玉佩贴在顾临风的佩饰上,两朵星兰的光纹交缠在一起,在沙棘林的晨光里,开出了新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