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星门的瘴气散尽后,石碑上的星纹仍在流转金光。顾临风将掌心的残玉贴在碑面,那半枚玉突然震颤起来,与石碑上的凹槽严丝合缝地嵌合——原来这石碑竟是残玉的另一半载体。
嵌合的瞬间,无数光影从石碑中涌出,在半空凝成画面:二十年前,爷爷并非被虚空族囚禁,而是主动留在归墟,以自身道基为锁,镇压着星尘的源头。画面里,爷爷手持残玉,对着虚空轻笑:“临风这孩子,性子太刚,得留条软路走。”说着便将残玉一分为二,一半封入石碑,一半贴身藏着,“等他来,让他自己选,是砸了这碑彻底灭了星尘,还是留着残玉护着苍生,都随他。”
顾临风看着画面中爷爷的身影,眼眶发热。原来所谓的“囚禁”是守护,所谓的“养料”是谎言,祭司不过是利用他的愧疚感挑拨离间。
“难怪残玉总在泣血,”冰璃望着光影,恍然道,“它是在急着告诉你真相,怕你被表象骗了。”
苏清鸢指尖拂过石碑上的字迹:“你爷爷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连你可能遇到的陷阱都算到了。”
顾临风抚摸着嵌合完整的玉碑,冰凉的玉面此刻却暖得烫人。他忽然想起小时候,爷爷总爱敲他的脑袋,说“别学那些硬碰硬的傻气”,那时不懂,此刻才明白,所谓的“软路”,不是退让,是看清本质后的从容。
“砸还是留?”冰璃问得直接。彻底毁了石碑,星尘源头会瞬间爆发,归墟方圆千里将化为焦土;留着,就得像爷爷一样,世代有人镇守,永无宁日。
顾临风沉默片刻,看向远处渐亮的天际。归墟的星空下,刚被净化的灵田冒出新芽,几个石人族的孩子正追着星蝶奔跑。他忽然笑了,将灵力注入玉碑:“爷爷留了条软路,我偏要走条稳路。”
随着他的灵力涌入,玉碑上的星纹重新排列,化作一道流转的光膜,将星尘源头牢牢锁在碑下,却不再需要人以身殉道——他用爷爷留下的残玉为引,以自身道基为锁,结合三界灵脉,布下了“生生锁”。
“这锁会随灵脉流转自行加固,”顾临风解释道,“每百年由各族轮值镇守,既不困一人,也不灭一方。”
苏清鸢抚掌道:“这才是真正的‘自洽’,不执念于一人承担,也不放任灾祸蔓延。”
冰璃望着光膜中缓缓旋转的星尘,突然道:“你爷爷好像在笑。”
顾临风抬头,只见玉碑上爷爷的虚影对着他挥了挥手,渐渐消散在晨光里。残玉彻底融入石碑,表面浮现出一行新字:“山河有界,心无界。”
归墟的第一缕阳光越过石碑,照在顾临风脸上。他知道,爷爷的故事落幕了,而他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不必困于仇恨,不必限于愧疚,带着那些守护的勇气与智慧,踏实地走下去,便是对过往最好的交代。
远处传来孩子们的笑声,灵田的新芽在风中舒展,一切都在朝着温和而坚定的方向,慢慢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