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阳王要求娶温家双璧为侧君的消息,像一阵携带着惊雷闪电的狂风,在一夜之间,席卷了整个大楚京城。
翌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洒在这座古老而威严的都城之上时,这个消息已经从高门大院的内室,传到了街头巷尾的茶馆酒肆。
“听说了吗?凤阳王殿下,要去温家提亲了!”
“这算什么新闻?我听说的版本是,王爷不仅要提亲,而且要一次娶俩!就是那个‘京城双璧’,温知许和温知意!”
“什么?!兄弟二人共嫁一妻?这……这简直闻所未闻!温家可是清流领袖,家主温如玉何等风骨,怎会同意如此荒唐之事?”
“荒唐?你懂什么!那可是凤阳王!手握重兵,刚平了北地,又得封黑土城的凤阳王!别说娶两个,就是想把京城所有叫得上名号的公子都纳进府里,谁敢说个‘不’字?”
茶馆里,说书先生的惊堂木还没拍下,底下的议论声已经炸开了锅。有震惊的,有艳羡的,有鄙夷的,更多的,是嗅到了一丝不寻常气息的揣测。
温家是什么人家?
那是文臣清流的领袖,是风骨与气节的代名词。家主温如玉更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连女皇都要敬她三分。
凤阳王楚凤辞又是什么人?
那是军功赫赫、杀伐果断的皇室贵胄,是武将集团的新生领袖。
文臣与武将,向来泾渭分明。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联姻,尤其是以这样一种近乎羞辱的、前所未有的方式,在所有政治嗅觉敏锐的人看来,不啻于一场剧烈的地震。
皇宫,御书房。
女皇放下手中的奏折,捏了捏疲惫的眉心。她面前的矮几上,摆着一份刚刚由凤阳王府递上来的,请求赐婚的正式文书。
“兄弟同嫁……她倒是真敢想,也真敢做。”女皇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只带着一丝深深的疲惫。
侍立在侧的大太监李德全躬着身子,连大气都不敢喘。
“陛下,凤阳王此举,怕是……意在拉拢温家,整合清流势力。”
“拉拢?”女皇冷笑一声,“这分明是挟持。朕这个侄女,手段比她母亲,可要霸道狠厉得多了。”
她何尝不知道,楚凤辞这是在逼她表态。
张凝是她一手扶植起来,用以制衡军方和世家的棋子。而现在,楚凤辞要动这颗棋子,并且,是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将另一派的领袖——温家,强行绑上了自己的战车。
她若是驳回了这桩婚事,便是打了凤阳王的脸,也得罪了刚刚被迫妥协的温家,将两方都推到了自己的对立面。
她若是同意了,便是默许了凤阳王与清流的结盟,张凝的倒台,将再无悬念。
“传朕旨意,”楚昭明闭上眼,缓缓靠在椅背上,“准。凤阳王与温氏双子,乃天作之合,朕心甚慰。着礼部择吉日,按亲王侧君之礼,操办婚事。另,赐温家黄金千两,锦缎百匹,以示皇恩。”
“……遵旨。”李德全心中一颤,领命退下。
他知道,陛下这是……选择了妥协。也是,面对手握兵权、民心所向,如今又要添上文臣助力的凤阳王,即便是九五之尊,也只能退让。
张太傅的府邸,此刻则是一片愁云惨淡。
“啪!”
一个名贵的青瓷花瓶,被狠狠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张凝披头散发,原本慈眉善目的脸上,此刻布满了怨毒与疯狂。她病了几日,整个人都瘦脱了相,颧骨高高耸起,眼窝深陷,看上去如同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楚凤辞!温如玉!”她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两个名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好!好得很!一个强取豪夺,一个卖子求荣!都以为我张凝完了吗?!”
她没想到,楚凤辞的动作会这么快,这么狠!
直接釜底抽薪,断了她逼迫温家投靠三皇女的念头,反而将温家变成了射向自己的一支利箭!
“鬼面”的刺杀失败了,派去的杀手“夜枭”如同石沉大海,没有半点音讯。她知道,定是落在了楚凤辞手里。
而现在,这桩婚事一旦成了定局,温家那帮清流言官,必然会像闻到血腥味的疯狗一样,在朝堂上对自己群起而攻之。
她已经能预感到,明日的早朝,将会是怎样一场腥风血雨。
“我不会就这么认输的……”张凝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狠厉,“我不会输!我还有底牌……我还有……”
凤阳王府,书房。
楚凤辞正临窗而立,手中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白玉棋子。
窗外,几株翠竹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光影斑驳,洒在她玄色的衣袍上,勾勒出她挺拔而孤高的身姿。
苏清寒将一杯新沏的君山银针,轻轻放在她手边的桌案上。
“王爷,宫里的旨意下来了,陛下准了。”
“意料之中。”楚凤辞头也未回,声音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