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金桂死亡的真相,像一块石头压在墨兰心底。
但她面上丝毫不显,更不会对任何人提起。
那个在热河行宫出生的男孩,按照齿序,算是胤禛的第四子。
胤禛给他取名弘历。
名字已然上了皇室玉碟,尽管过程低调,但终究是有了名分的阿哥。
墨兰冷静地权衡着利弊。
这孩子没了生母,无依无靠。
若此时自己这个嫡福晋能对他施以援手,悉心照拂,将来或许能赢得这孩子几分真心。
弘昐若能有一个记在她名下,与她亲近的兄弟作为臂膀,总好过多一个潜在的竞争对手。
种种考量之下,墨兰吩咐芳若,派两个稳妥可靠的嬷嬷和丫鬟去行宫,专门照料弘历的饮食起居。
一应用度皆按阿哥份例,不得怠慢。
这件事如同投入湖面的一颗小石子,激起些许涟漪后便迅速沉寂下去。
王府中无人再公开谈论那个死去的宫女李金桂,也没人过多关注这个突然多出来的四阿哥。
墨兰的日常生活恢复了表面的平静。
胤禛来时,她便扮演好贤惠妻子的角色,替他打理琐事,关心起居。
若察觉他因前朝事务烦闷,她便温言开解,或是静静地陪在一旁。
若他心情尚可,她也会适时流露出小女儿的情态,撒娇依赖。
她将分寸拿捏得极准,使得胤禛对她的好感度始终稳固在【95】的高位。
而另一头,与年世兰的明争暗斗,也从未真正停歇。
经过这些时日的较量和站队,王府内宅的格局已经十分清晰。
俨然分成了两大阵营。
墨兰这边,牢牢维系着生下三阿哥的李静言和育有昭慧格格的齐月宾。
年世兰那边,则拉拢了性子更活络、家世稍逊的费云烟。
至于同样新入府的冯若昭,因不肯依附年世兰,又偏偏被安排住在琪华阁的偏殿,便成了年世兰重点磋磨的对象。
年世兰刁难冯若昭的手段,多是些上不得台面却足够烦人的细碎功夫。
比如,借着侧福晋的身份压冯若昭,让她在太阳最毒的时候,站在烈日下抄写女则女训。
又例如,克扣她的份例,衣衫布料常是短缺的,每日的膳食,也时常是冷的、馊的。
更有甚者,年世兰借着调教冯若昭服侍王爷的功夫,竟让冯若昭日日来她房中伺候,端茶倒水,捏肩捶腿,竟是驱之如婢。
冯若昭位份低,又住在年世兰眼皮子底下,多数时候只能默默忍受。
墨兰看在眼里,暗地里会设法帮衬一二。
有时是借着核对份例的由头,让齐月宾暗中给冯若昭那边拨些好的衣料吃食;
有时是让自己小厨房做了点心,以赏赐的名义给冯若昭送去;
或是当冯若昭被年世兰当众言语刻薄时,出面打个圆场。
但因冯若昭毕竟与年世兰同住一院,墨兰也不好将维护做得太过明显,无法完全护她周全。
不过,墨兰曾私下让芳若给冯若昭带过话,承诺会寻找合适的机会,帮她搬出琪华阁。
正因为这点盼头和墨兰暗中的些许关怀,冯若昭对墨兰的好感度慢慢上升,到了【20】。
墨兰冷眼观察,觉得冯若昭性子沉静坚韧,能忍辱负重,是个可以栽培的角色,若能拉拢过来,自是好事。
墨兰这边想着拉拢冯若昭,却不料年世兰那边也开始打她阵营的主意。
年世兰或许是从胤禛那里得知齐月宾也出身将门,便起了结交之心。
一次,胤禛带年世兰去京郊皇家围场骑马散心,年世兰竟破天荒地主动提出,邀请齐侧福晋一同前往。
她抱着胤禛的胳膊撒娇:
“听闻齐姐姐也是出身将门,想来马术精湛,妹妹想开开眼界。”
齐月宾久居深宅,确实许久未曾纵马驰骋。
到了围场,她换上骑装,策马扬鞭,眉宇间那份属于将门女儿的英气再度显现,与平日沉静模样判若两人。
胤禛在一旁看着,眼中露出惊喜之色,他确实很少见到齐月宾这一面。
当晚回府后,胤禛便接连两日宿在了齐月宾的浣花阁。
事后,年世兰还特意对齐月宾说:
“齐姐姐,你我同是将门之后,骨子里流的都是一样的血。”
“何必总是屈居人下,做那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岂不憋屈?”
齐月宾听了,只是淡淡笑了笑,并未接话,既没赞同,也没反驳。
墨兰得知此事后,心中警铃大作。
她立刻寻了个由头,将齐月宾请到秋月居说话。
表面上只是闲聊家常,关心昭慧格格的近况,暗地里则密切关注着系统面板上齐月宾对自己的好感度。
看到那【80】的好感度并未变动,墨兰稍稍松了口气。
然而,在交谈中,当话题不经意间转到那次围场之行时,墨兰敏锐地捕捉到齐月宾语气中对年世兰的好感。
她称年世兰,率性可爱,骑射更是优秀,不失家门风范。
这细微的变化让墨兰感到了强烈的危机。
想当年,她为了攻略下清冷孤高的齐月宾,花了多少心思和时间?
陪她下棋、谈诗、赏画,亲手教她琵琶。
甚至将王府管家之权,以协力的名义分她一半。
一步步才赢得了她的信任和如今这【80】的好感。
可现在,年世兰仅仅凭着一次共同骑马,几句所谓的惺惺相惜之言,似乎就轻易触动了齐月宾。
墨兰意识到,绝不能再放任这种情况继续下去。
齐月宾不像李静言那般头脑简单,她有自己的傲骨和想法。
若任由年世兰继续接近、蛊惑,难保齐月宾不会逐渐倒向对方。
她必须尽快想个办法,彻底稳住齐月宾,断了年世兰挖墙脚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