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城门不能打开啊!这不是开玩笑的吗?”
“将军,要不咱还把城门关上,吊桥收起!”
“违令者斩!听我号令!”狐毛拿着令箭,在空中犹豫了一会,硬着头皮,扔下令箭说道。
他一边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打气,一边强装镇定地指挥着。
弟弟说的诸葛亮弹的古筝,在他们那个年代还没有发明出来,好在还有编钟。
于是,他让人把编钟搬到城门口,自己则硬着头皮站在那里,装模作样地敲击起来。
再看城门口的百姓,他们在狐毛的安排下,有的若无其事地扫地,有的假装在摆摊卖东西,还有的优哉游哉地闲逛,仿佛城外那如乌云般压来的敌军根本不存在。
狐毛表面上镇定自若,可心里却慌得不行,汗水不停地从额头冒出,顺着脸颊滑落,他的手也忍不住微微哆嗦起来。
这细微的变化被耶律洪基瞧在眼里,他心中一喜,连忙对赫连城说道:“大帅,您看那狐毛,神色慌张,手都在抖,这城里肯定没多少兵力,咱们赶紧攻进去!”
赫连城望着大开的城门,心里却犯起了嘀咕:“这阿包洪城门易守难攻,以往攻打都费了不少力气,如今城门却大敞着,我们不能贸然进了阿包洪城门啊,别进去有埋伏,让他们包了饺子?”
耶律洪基却不以为然,他大声说道:“大帅,怕什么!战争本就是一场赌博,就在昨天,你还去寻死呢!你连死都不怕,还怕这点儿风险?说不定这狐毛就是吓破了胆,才故意摆出这副样子。咱们冲进去,说不定就能大获全胜!”
赫连城听了这话,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咬了咬牙,下定决心:“好,就听你的,赌上了,泼上了,与其无脸回去见父老乡亲,去自杀,不如博上一博,干就完了!”
“干就完了,干就完了,干就完了!”赤狄士兵举起拳头,都很激愤,大声响应着。
随着赫连城一声令下,赤狄兵如潮水般涌向阿包洪部落城门,耶律洪基大声喊道:“弟兄们,奋勇杀敌!杀敌一人,奖励一担谷子,杀敌两个奖励两担谷子,杀敌五个,提拔为百夫长,杀敌一百,提拔为千夫长,抓到狐毛,或取狐毛首级者,封侯!后退者,斩杀!”
士兵们得到激励,密密麻麻的人群,挤上城门前的大桥,仿佛要把整个城门都踏平。
狐毛看着这阵仗,知道空城计怕是要被识破了,再演演不下去了啊!
他停下敲击编钟蹩脚的表演,他仓促组织老弱病残的士兵,在城门口奋力护城,又赶忙安排弓箭手朝着城下射箭。
一时间,喊杀声、箭雨声交织在一起,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赫连城此刻已经押上了自己的性命,首当其冲,不顾一切地往城内杀去。
赤狄兵们受到主帅的鼓舞,也都不要命地往前冲,城门口被挤得水泄不通。
很快,赤狄兵就如洪水般涌进了阿包洪部落城内。
狐毛心中一横,抄起那杆梅花亮银枪,大喝一声,义无反顾地杀进人群。
只见他左突右冲,手中的长枪舞得虎虎生风,一时间竟也杀退了不少赤狄兵。
可赤狄兵源源不断地涌来,狐毛渐渐有些力不从心,身上也受了好几处伤。
就在他感到绝望之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如雷鸣般的马蹄声。
原来是狐偃率领着五万精兵赶到了!
原来,赫连城、耶律洪基和拓跋洪,解散对辰门部落城池的包围,往赤狄方向撤兵之后。
狐偃就是向细封池提出,他说:“阿包洪部落城内,只剩下狐毛将军,率领五千老弱病残士兵,一旦赫连城率兵赤狄兵,杀个回马枪,阿包洪部落就危险了!请元帅命我率领十万精兵,前往阿包洪部落支援!”
细封池狡黠地盯着狐偃:“哼,你咋不死啊?你的命可真大!弄不死你,弄死你哥也不错啊!哼,当初分散你俩,就是想一个个弄死你们,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我会放过吗?让你去支援狐毛,做梦去吧!”
细封池想到此,哈哈大笑:“狐将军,想不到,如今你也婆婆妈妈的,赤狄兵连连受挫,再加上粮草匮乏,哪里还有些作战,他们已经滚蛋回赤狄老巢了,你不要小心摸屁股,未免也太高看赫连城那老狗了吧?!”
细封池不但不批准,还派了一二百个士兵把狐偃看管了起来,说是保护他不让他走出院子,实则是软禁他。
狗急了还跳墙呢!何况是活生生的、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狐偃,活人总不能让尿憋死吧!
狐偃想起学过的历史中,那些愚忠的大臣,被处死。
战国时的伍子胥明知夫差刚愎自用,却仍固守臣子本分,以死谏言。
他不知适时变通,将自己的命运完全捆绑于无道之君,最终落得赐死下场,空留遗憾。
宋朝的岳飞精忠报国,却不懂帝王心思,执意北伐迎回二圣,触动了高宗敏感神经。
在政治旋涡中,他不知迂回,一味愚忠,最终成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明朝的于谦力挽狂澜挽救明朝,却在英宗复辟时,不知为自己谋划后路,只秉持着对社稷的忠诚。
在权力更迭的残酷斗争中,这种不知变通的忠诚,让他含冤赴死。
狐偃想着这三个人,在心里想到:“我可不能像他们那样,不做愚忠之人,否则,再耽搁时间,我哥哥的命就没了啊!何况,我是从现代胎穿过来的,现代人还批判这种思想呢!哪管什么君君臣臣的破规矩,再不去,哥哥可就危险了!”
于是,他拿起梅花亮银枪,冲到大门口的高台上,对着士兵们大声喊道:“兄弟们,阿包洪部落危在旦夕,我们的亲人正在那里受苦,他们昨天,还是和我们一块并肩作战的弟兄,也许他们里边有我们的亲兄弟、表亲戚、或堂叔,再不济,也是我们的同袍,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敌人杀害吗?跟我一起去救阿包洪,去救我们的兄弟!”
弟兄们越来越多,听着狐偃激动人心的演讲。
“我去!”
“我去!”
“我去!”
“我也去!我也去!”声音如潮水般激荡着。
牛油火把在风中摇曳着,狐偃的玄色披风上,还沾着一些草屑。
他正欲跨出院门,忽听身后传来一声暴喝: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