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电房内充斥着机油和金属的味道。江明迅速找到那台庞大的备用柴油发电机(兼容汽油),拧开注油口,将整桶汽油“咕咚咕咚”地倒了进去。他深吸一口气,用力拉动启动拉绳。
“突突突——轰!”发电机猛地咆哮起来,巨大的轰鸣声瞬间打破了地下空间的死寂!几乎在同一时刻,配电房外传来了【瞎子】被惊动后发出的嘶吼,以及巨型蟑螂甲壳摩擦地面和水泥的密集“沙沙”声,正快速向配电房涌来!
“快走!”陆溪大喊。
两人毫不犹豫地冲出配电房,向着最近的一个标有“安全出口”字样的楼梯间狂奔!就在这时,安全出口那扇沉重的防火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推开!一个手持折叠弩箭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正是陈振宇!
他看到狼狈冲来的江明和陆溪,以及他们身后黑暗中急速逼近的怪物轮廓,眼神一凛,没有丝毫犹豫,闪电般抬起弩箭,对着他们“嗖嗖”就是几箭!
江明和陆溪惊愕地瞪大双眼,以为陈振宇要攻击他们。然而,那几支弩箭带着破空声,精准地擦着他们的耳际和肩膀飞过!
“噗!噗!”两声闷响从他们身后传来。两人猛一回头,骇然发现一个【瞎子】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贴近了他们背后,距离不过两三米!此刻,它的胸膛和脖颈上正插着陈振宇射出的弩箭,粘稠的黑血喷溅而出,它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轰然倒地。
“快进来!”陈振宇厉声喝道,侧身让开通道。江明和陆溪来不及道谢,连滚带爬地冲进安全出口。陈振宇迅速按下电梯的开门键——得益于刚刚恢复的短暂电力,电梯竟然亮着灯并停在一楼!电梯门应声打开,三人鱼贯而入。陈振宇立刻按下关门键,就在电梯门缓缓合拢的瞬间,他们看到黑暗的走廊里,更多的【瞎子】和几只巨大的蟑螂已经冲到了门前!
“呼……呼……太谢谢你了!”电梯开始上升,江明靠在冰冷的轿厢壁上,大口喘着粗气,心有余悸地对陈振宇说道。
“不用谢。”陈振宇的声音异常淡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地望着跳动的楼层数字。陆溪则紧抿着嘴唇,目光死死盯住电梯控制面板,沉默不语。
电梯内的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突然,陈振宇用一种近乎梦呓般的低沉语调开口,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或许,这就是人间的罪恶。人类啊,如果无法控制内心膨胀的欲望,最终只会走向自相残杀的末路。看看外面那些游荡的行尸走肉吧,他们都已经沦为了魔鬼的祭品……你们……有听见吗?”他的声音陡然变得飘忽而诡异,“【它】的低语……【它】……不高兴了……” 这时,电梯“叮”的一声停在了五楼。陈振宇不再言语,径直走出电梯,头也不回地消失在昏暗的走廊深处。
电梯门缓缓关闭。轿厢内,江明和陆溪面面相觑,被陈振宇这番突兀而骇人的话语惊得说不出话来,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陆溪迅速按下了六楼的按钮。电梯再次启动上升,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机器运转的嗡鸣和两人沉重的呼吸声。当电梯抵达六楼,门开的瞬间,陆溪率先踏出轿厢,声音低沉而凝重地对江明说道:“他已经被邪神吞噬了……凝视深渊越久,深渊亦在凝视你……最终,只会成为深渊本身……”
六楼电梯门打开,两人发现自己正站在靠近窗户的边缘。旁边一道狭窄的金属楼梯盘旋向上,通往顶层的露台。江明和陆溪对视一眼,默契地踏上了楼梯。
推开沉重的防火门,一股浓烈刺鼻的气味瞬间涌入鼻腔——仿佛化工原料泄漏混合着血腥腐败的味道。露台外的空气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暗红色,沉重地笼罩着视野所及的一切。露台中央矗立着一座信号塔,金属支架在暗红天幕下显得格外突兀。就在这时,信号塔内部突然传出了急促而清晰的电话铃声,在死寂的环境中显得异常诡异。
“电话?”江明皱紧眉头,循着声音仔细搜寻。他在信号塔基座处发现了一个不起眼的检修盖板,声音正是从里面传出的。他费力地撬开盖板,露出内部复杂的线路和一个老式的有线电话听筒。谁会在这末日般的景象中打电话到这里?
陆溪没有犹豫,伸手接起了电话。听筒里传来的声音冰冷而熟悉——正是之前江明在402房间接到的那通神秘电话的主人:“把电压设置为18伏并调整电波。”
江明立刻反应过来,目光扫过信号塔控制面板。他迅速找到电压调节旋钮,将其精准地拧到18伏的位置,然后果断拉动旁边一根标着“频率微调”的金属拉杆。头顶的天线装置立刻发出刺耳的“滋滋滋”电流噪音。江明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继续微调拉杆角度,噪音逐渐减弱,最终归于平稳的蜂鸣。
信号塔猛地一震,一道无形的信号波似乎穿透了暗红色的天幕。电话那头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很好,你们成功发出了位置信息。现在等待即可,我们会来救你们的。”陆溪刚想开口追问细节,听筒里已传来了忙音——对方挂断了。
两人无奈地放下电话,环顾四周。露台边缘区域散落着一些翻倒的餐台和椅子,显然这里原本设计为一个露天餐厅。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他们找了张还算完好的桌子坐下,从背包里拿出水和压缩食品,沉默地补充体力。
江明下意识地望向露台边缘下方。街道的景象宛如地狱绘卷:尸体以各种扭曲的姿态倒在血泊中;一些肢体变异、动作怪诞的“人”在街头漫无目的地游荡;更令人作呕的是,几只形态扭曲的变异体正趴在地上,贪婪地啃噬着尚未腐烂的尸骸。远处,浓稠如血的红色雾气遮蔽了大部分天空,太阳只剩下一个模糊、挣扎的惨白轮廓,无力地悬在暗红色的天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