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凤梧宫。
往日熏香袅袅、温暖如春的寝殿,此刻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和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
层层纱幔低垂,人影幢幢。
太医们跪在外间,额头冷汗涔涔,低声商议着,脸上是如出一辙的凝重与惶恐。
殿内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
凤榻之上,北凌国母安珍皇后双目紧闭,脸色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灰色,嘴唇发绀,呼吸微弱而急促。
华丽的凤袍衬得她此刻的脆弱愈发触目惊心。
太子凌千羽跪在榻前,紧握着母亲冰凉的手,双眼赤红,俊秀的脸上满是泪痕和一种被巨大恐惧与愤怒扭曲的疯狂。
“母后……母后您醒醒!您不能有事!您不能丢下羽儿!” 他声音哽咽,带着哭腔,身体因为极致的悲痛而微微颤抖。
皇帝凌天傲负手立在榻边,一身明黄龙袍,身形依旧挺拔,但那张威严的脸上此刻却笼罩着一层冰冷的寒霜,眼底深处是压抑到极致的风暴。
他并未看榻上的皇后,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过跪在地上的太医、内侍、宫女,最后落在被周侍郎小心翼翼捧在手中的那个螺钿镶嵌的精致香粉盒上。
“查清楚了?”皇帝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压力,冰冷地砸在每个人心头。
“回……回陛下!”太医院院判匍匐在地,声音颤抖,“娘娘脉象紊乱,气血逆行,确是中毒之兆!毒素……毒素来源……极有可能……便是这盒中残留的香粉!此香粉中……掺杂了……掺杂了南疆罕见的‘噬心草’之毒!此毒……此毒……”他不敢再说下去。
“印鉴呢?”皇帝的目光转向周侍郎。
周侍郎双手将香粉盒奉上,指着盒内一处极其隐蔽的内层角落:“陛下请看!此处……确有‘寿安’二字印鉴,所用印泥……与太妃娘娘宫中规制……一般无二!”
那鲜红的“寿安”二字,在烛光下如同凝固的血痂,刺眼夺目。
“寿安……”皇帝凌天傲缓缓重复着这两个字,声音听不出喜怒,却让整个大殿的温度骤降。
“父皇!”太子凌千羽猛地抬起头,眼中是滔天的恨意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他指着那香粉盒,声音嘶哑尖锐,如同受伤的幼兽发出最后的悲鸣,“是九皇叔!一定是他指使梅太妃干的!他觊觎您的皇位已久!他怕母后支持儿臣!他怕儿臣顺利登基!所以……所以他下此毒手!要害死母后!父皇!您要为母后做主啊!诛杀此獠!为母后报仇!”
他字字泣血,句句诛心,将矛头直指凌天绝!
此言一出,满殿死寂!落针可闻!
诛杀九王爷?!
太子竟敢当众喊出这样的话!
所有宫人吓得魂飞魄散,恨不得将头埋进地砖里。
杜侍郎等官员更是脸色煞白,大气不敢出。
皇帝凌天傲缓缓转过身,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第一次落在了太子凌千羽的脸上。
那眼神,冰冷、失望,甚至带着一丝……怜悯?如同在看一个跳梁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