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太妃的面容依旧温婉,但那双沉淀了岁月与风霜的眼眸,此刻却锐利如刀,缓缓扫过殿内众人,带着一种久居上位、不怒自威的磅礴气势。
她看也没看脸色微变的皇后和太子,径直走到御案前,目光落在龙椅旁侍立的内廷总管身上:“陛下如何?”
“回禀太妃娘娘,”总管躬身,声音带着惶恐,“太医正施针用药后,陛下呕出些许黑血,脉象虽依旧沉滞凶险,但……但凶险稍缓,此刻仍在昏睡。”
梅太妃微微颔首,这才将目光转向皇后安珍,语气平淡无波,却字字千钧:“皇后,陛下骤然中毒,昏迷不醒,你身为六宫之主,统御内外,此刻不在寝殿亲自侍奉汤药,稳定宫闱人心,反而带着太子与诸位大臣齐聚御书房……意欲何为?”
安珍被这目光刺得一窒,强自镇定道:“母妃息怒。臣妾正是忧心如焚!陛下突遭此劫,国不可一日无主!太子乃国之储君,正当壮年,值此危难之际,臣妾携太子与众位肱骨之臣在此,正是要议定监国辅政之策,以安朝局,以防奸佞趁虚而入!此乃为江山社稷计!”
“监国辅政?”梅太妃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嘲讽的弧度,“皇后倒是深谋远虑。陛下尚在,只是昏迷,太医亦言凶险稍缓。你这监国之议,是盼着陛下醒不来,还是急着替太子铺路?”
“母妃!臣妾绝无此意!”安珍脸色瞬间煞白,猛地站起。
“坐下!”梅太妃声音陡然一沉,久居深宫沉淀的威严骤然释放,如同无形的巨掌压下,竟让安珍不由自主地跌坐回椅中。
凌天雪适时上前一步,声音清越,清晰地回荡在殿内:“奉太妃娘娘懿旨:即日起,封锁宫禁,无陛下手谕或太妃娘娘亲赐令牌,任何人不得擅入擅出!内廷司所有人员,由郝拉嬷嬷亲自监管问话,严查陛下近日所有饮食、汤药、熏香、用具来源!京畿卫戍,暂由忠勇侯接管,负责皇城及京畿九门防务!羽林卫指挥使协同,彻查宫内所有可疑人等!五城兵马司戒严全城,宵禁提前一个时辰!凡有异动、散播谣言者,就地羁押,严惩不贷!”
一连串清晰果断的命令,如同惊雷炸响在众人耳畔。
每一道指令都直指要害,不仅瞬间接管了宫禁和京畿兵权,更将内廷牢牢掌控。
镇南王安祥眼皮猛地一跳,下意识看向皇后安珍。
安珍脸色铁青,嘴唇哆嗦着:“这……这不合规矩!羽林卫、京畿卫戍调动,需陛下虎符或内阁……”
“规矩?”梅太妃打断她,目光如电,直刺安珍心底,“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本宫随先帝开国,辅佐两朝,见过的风浪比你吃过的盐都多!这江山,是先帝和陛下浴血打下来的,还轮不到一些魑魅魍魉趁陛下病弱就兴风作浪!”
她目光扫过噤若寒蝉的群臣,最终落在脸色变幻的太子凌千羽身上,语气放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