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然的后背贴着那根裂开的承重柱，掌心还残留着刚才一击的灼热感。他没敢多停，趁着首领被烟尘遮住视线的瞬间，抬腿就往侧边挪。脚底踩在碎石堆上打滑了一下，膝盖蹭过一块锋利的金属边缘，火辣辣地疼，但他咬牙撑住了。
不能倒，也不能硬扛了。
他知道刚才那一击虽然伤到了对方，可自己也快到头了。手臂像灌了铅，呼吸像是从破风箱里挤出来的一样，每吸一口都带着闷痛。胸前的手机还在直播，画面晃得厉害，但他能看见弹幕一条条往上翻——【主播别停啊！】【还能动就还有希望！】
这些字看得他心里发烫。
他贴着倒塌的墙体一点点移动，绕过一台翻倒的控制台，借着残骸的掩护改变位置。首领站在原地没追，黑气在他周身缓缓流转，像一层看不见的铠甲。可苏然知道，这种状态不可能一直维持。
他得试出破绽。
下一秒，首领双手抬起，掌心凝聚起一团深色能量，旋转速度越来越快。苏然立刻反应过来——又要放大招了。
他不等攻击成型，转身就往右边跑。脚步虚浮，落地不稳，但他故意放慢节奏，像是体力不支在勉强挣扎。果然，首领眼神一凝，能量团猛然推出，一道粗壮的黑芒撕裂空气直射而来。
苏然猛地扑向左侧，在地上滚了一圈，黑芒擦着肩膀过去，炸在后面的墙上，震得水泥块哗啦落下。
可就在那一瞬间，他看清了——首领释放完这招后，右手往下坠了半秒，整个人也顿了一下，像是力气突然抽空。
有门！
他靠在一台倾倒的仪器后喘气，心跳快得几乎要撞出胸口。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找到了机会。
“再来一次。”他在心里默念。
可光靠他自己不行。他抬头看向张峰的方向。兄弟靠在断墙边，脸色惨白，左臂包扎的地方还在渗血，可眼睛一直盯着这边，没闭上。
苏然冲他眨了下眼，然后故意朝开阔地带迈了一步，像是站不稳踉跄了一下。
首领冷笑一声：“想跑？”
双手合拢，又是一道压缩黑能箭成型，这次速度快得肉眼几乎捕捉不到。
苏然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在攻击出手的前一秒猛地往回缩，同时把身体压低，整个人贴着地面滑进一台报废的监控柜后面。黑能箭轰在他刚才站的位置，炸出一个焦黑的坑。
而他，再次看到了那个停顿——首领双肩下沉，气息中断，足足有一秒的时间像是定住了一样。
“果然是这样。”他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
每次用大招，都会出现短暂的僵直。这不是弱点，是习惯性发力后的自然反应。就像拳手打出重拳后会有回收动作，高手也逃不过身体本能。
只要抓住这个时间差……
他还需要一次确认。
他悄悄探出半个脑袋，看了眼张峰。两人对上视线，他用嘴型说了三个字：“帮我拖。”
张峰懂了。他没说话，只是慢慢把手伸向旁边一根断裂的金属管，指尖颤抖着握住，然后猛地抬手，朝着首领侧面甩了出去。
金属管划出一道弧线，砸在几米外的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首领偏头看了一眼，虽没中计，但注意力确实被牵扯了一瞬。他转回头时，眼神已经带上了杀意。
“玩够了？”
苏然没答话。他知道对方要出招了。
果然，首领双手高举，黑气迅速汇聚，形成一片旋转的暗流。空气开始扭曲，周围的碎屑自动飘起，朝中心靠拢。
来了！
苏然屏住呼吸，躲在控制台后方，眼睛死死盯着首领的动作。黑能越聚越浓，终于化作一道漆黑如墨的光柱，轰然砸下。
他提前启动，翻滚闪避，余波扫过肩头，衣服又被烧焦一片。他顾不上疼，只盯着首领释放后的那一刹那——
右肩下沉，指尖微颤，身形停滞。
一秒，不多不少。
“就是现在！”他在心里吼了一声。
可他没动。他知道，这一击要是抓不准，就再没机会了。他必须等下一个大招，等最合适的时机。
他靠着铁壳外壳慢慢调整姿势，把重心移到右腿，掌心悄悄凝聚起最后一股异能。光很弱，像是快耗尽的灯泡，一闪一闪，但他没让它散掉。
这是唯一的反击资本。
弹幕还在刷。
【主播你还好吗？】
【对面是不是累了？动作慢了！】
苏然咧了下嘴。观众都看出来了，看来不是错觉。
他抬眼，发现张峰正扶着墙，一点一点地站起来。动作艰难，身子晃得厉害，但他真的站起来了。
“你干嘛！”苏然压低声音吼了一句。
张峰没理他，只是捡起一块还在冒火花的线路板，用力朝天花板甩了上去。啪的一声，电火花四溅，噼里啪啪地响，像是有人在高空移动。
首领果然受扰，转身戒备，目光扫向天花板。
就是这三秒！
苏然闭眼，深吸一口气，把全身残存的力量全都压进掌心。异能在经脉里流动的感觉像是砂纸磨过血管，疼得他额头冒汗，但他没松手。
他在等。
等首领再次举起双手，等那团黑能重新凝聚，等那个致命的停顿再次出现。
他不会错过第二次。
首领转回身时，眼神冷了下来：“你以为这点小把戏能救你？”
他双手缓缓抬起，黑气再度涌动，比之前更沉、更厚，像是要把整个空间压塌。
苏然靠在控制台后，手指微微发抖，但眼神没移开。
来了。
黑能旋转加速，周围的碎石开始悬浮，空气发出低沉的嗡鸣。
苏然的掌心，那道微弱的白光忽然稳定下来，不再闪烁。
首领双手合拢，黑柱成形，蓄势待发。
苏然的肌肉绷紧，脚跟轻轻抬起，只等着那一瞬间的破绽。
黑柱轰然推出——
就在能量离手的刹那，首领右肩明显一沉，身体僵直。
苏然动了。
他从掩体后冲出，双掌向前推出，那道压缩到极致的光束像一根针，直刺首领胸口。
两股力量相撞，爆发出刺目的强光。
气浪掀翻四周残骸，控制台被掀翻，碎石飞溅。
首领第一次被逼退一步，黑袍胸口炸开一圈焦痕，整个人晃了半步。
苏然落地时单膝跪地，手掌撑在地上，喉咙一甜，又是一口血涌上来，但他没擦。
他抬起头，看着十米外的首领，嘴角咧开。
“我说过……”他声音沙哑，“你不是无敌的。”
首领低头看了看胸口的痕迹，缓缓抬起眼。
“有点意思。”他说，“可你觉得，这就够了吗？”
他双手再次张开，黑气比之前更加浓郁，仿佛整片空间都在塌陷。
苏然靠在翻倒的控制台上，掌心再次凝聚起微弱的光。他的手在抖，视线已经开始模糊，但他没放下。
他知道，下一击，必须更准，更快。
他盯着首领的右手，等着那个停顿再次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