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井盖被踩得哐当作响,有双手在缝隙里乱摸,好像在找他们。苏然屏住呼吸,手悄悄伸进包里,抓住了防狼电击器。他知道这东西对付不了厉害的人,但能争取一点时间。
“往后退。”他贴着墙小声说,“别碰水。”
张峰咬着牙,一瘸一拐地跟着往后走。他的左腿早就受伤了,现在每动一下都疼得厉害。两人退回岔路口,苏然赶紧把手机调成黑屏,关掉直播权限。
“他们会用信号找到我们吗?”张峰靠在墙上喘气。
“不一定。”苏然一边操作手机加密,一边盯着屏幕,“但他们知道我们在这一片。刚才我开了直播,画面传出去了。”
人气值忽高忽低,最低掉到八十万,后来又升到一百二十万。打赏虽然少,但还有人在送金币。
“还有人看着。”他说,“没全跑。”
张峰扯了下嘴角:“还挺支持你。”
话刚说完,头顶传来金属摩擦的声音,井盖被慢慢推开。一道强光照下来,接着是机器启动的嗡嗡声。
“是烟雾弹。”苏然马上捂住嘴鼻,“他们要清人。”
张峰刚想抬手挡光,突然——
一个黑影从上面跳下来,速度快得看不清。只听“咔”一声,那只拿着烟雾弹的手被反拧,东西掉进水里,滋啦一下灭了。
紧接着两声闷响,探头下来的两个人连叫都没出声,就被拽下去,脑袋撞在井壁上,直接晕了。
黑影站稳,穿着深灰色风衣,脸上戴着半面金属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冷冰冰的。
苏然本能后退半步,举起电击器。
那人没理他,转身把井盖合上,又从腰间拿出一颗紫色烟雾弹,塞进缝隙点着了。浓烟往上冒,外面传来脚步声和骂声。
“走。”那人开口,声音沙哑,“不想死就跟上。”
苏然没动。
“你是谁?”
“不重要。”那人走到墙边,按了一下手表一样的东西。角落一块铁板滑开,露出一条向下的窄路,灯亮了。
“这是哪儿?”苏然问。
“以前修地铁留的应急通道。”那人回头看他一眼,“再不动,外面就要用热成像来找人了。”
苏然看了看张峰。张峰眨眨眼:“总比等死强。”
苏然点头,扶起张峰,两人跟了进去。
路很窄,只能一个人走,地面是带纹的钢板,空气里有油味。走了大概五分钟,前面出现一扇合金门,有指纹锁和数字屏。
那人伸手开门,门开了。
里面是个小房间,大概四十平米,墙上挂着工具、电线,角落有床和保温箱。最中间是一块大屏幕,正在放城市的监控画面。
“这地方……你常来?”苏然扶张峰坐下。
“第一次带人进来。”那人掀下面具一角喝水,脸还是没露全,“设备本来就在这儿,电源靠地热,网络独立。”
苏然打开手机,重新开直播。画面一通,弹幕立刻炸了:
【大哥是谁啊?】
【主播你没事吧!吓死了!】
【紫烟好帅!动作太利落了!】
他看着满屏关心,心里有点发酸。
“谢谢你们。”他对镜头笑了笑,“一直没走的,我都记得。”
刚说完,系统提示响了:
【点赞破百万,触发‘坚韧意志’光环:精神抗性+20%,持续2小时】
人气一下子冲上三千万。打赏也爆了,金币雨刷个不停。
“大家情绪稳住了。”苏然松口气,转头对张峰说,“先处理伤口。”
他拿出急救包,纱布、消毒液、止血喷雾一样样摆出来。张峰脱裤,小腿上有道口子,边上发青,旧伤裂开了。
“疼吗?”苏然边清理边问。
“还行。”张峰咧嘴,“比上次被老师抓抄作业轻多了。”
苏然笑了:“你还说是‘学术交流’。”
“现在也是交流。”张峰哼了一声,“就是对方不讲理。”
苏然给他打了针,涂上药膏,包好绷带。又拿出最后一支营养剂,喂他喝了半瓶。
“你留一半。”张峰推回去,“你更累。”
“我不饿。”苏然收好瓶子,“我现在人气高,系统给的加成比吃饭有用。”
他活动下手腕,感觉轻松了不少。夜视还在,看得清楚,连墙角的小螺丝都能看见。
那人靠在墙边,一直没说话。他只在喝水时摘下面具一角,其他时候都很警惕。
“你为什么帮我们?”苏然终于问。
那人放下杯子,看他一眼:“因为你直播说真话的时候,我没拦你。”
“就因为这个?”
“不止。”那人淡淡地说,“我也讨厌他们的做法。”
“他们?”苏然追问,“你是组织出来的?”
“不是。”那人摇头,“但我了解他们。抓人,改造,当工具使。我不喜欢这种命。”
苏然沉默几秒,忽然笑了:“那你帮我,也是在打他们脸?”
“都可以。”那人走到屏幕前,“你们现在安全了,今晚没人能找到这儿。”
“以后呢?”
“以后再说。”那人回头看他一眼,“我就帮这一次。”
弹幕又开始滚动:
【别走啊大哥!】
【求留名!救命恩人!】
【主播快问他哪个平台的!我们粉他!】
苏然看着屏幕,胸口那股闷气好像散了些。
他拍了张房间照片,发了条动态:
“暂时安全。兄弟们,咱们还能打。”
点赞瞬间破十万。
系统提示又响:
【热度回放激活:昨日‘揭露阴谋’片段播放量破五千万,获得流量点x8000】
苏然眼睛一亮:“赚了。”
他点了重播,把最关键那段剪辑设为定时发布,推到各个平台。
“让消息继续传。”他对张峰说,“只要有人看,我们就没输。”
张峰靠着床笑:“你现在像个真正的战士了。”
“我一直都是。”苏然坐在电脑前检查信号,“只是以前没人信。”
那人站在门口,重新戴上面具,准备离开。
“你不留下?”苏然问。
“没必要。”那人手搭上门,“你们能活下来,不是因为我,是因为还有人愿意听你们说话。”
说完,他拉开门,走了。
苏然没追,只看着那扇慢慢关上的门。
门快关上时,他低声说了一句:“谢谢你。”
门关上了。
直播画面里,观众看到的是安静的房间,闪着光的屏幕,还有苏然坐着的背影。
弹幕慢慢变少,变成一片“保重”“加油”“等你下次直播”。
苏然伸了个懒腰,揉揉太阳穴。他知道这只是喘口气,明天还得跑,还得躲,还得斗。
但他也知道,自己不再是一个人。
他拿起手机,对着镜头轻轻说:
“明天见。”
手指一按,直播结束。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
张峰已经睡着了,呼吸平稳。
苏然靠在椅子上,闭上眼。
十分钟过去,他突然睁开眼睛。
监控屏幕上,一个街角的画面里,一辆黑色越野车缓缓开过路口。车牌被泥盖住,车顶有个小天线。
他坐直,放大画面。
车停在一座废弃工厂前,副驾驶下来一人,手里拿着平板,抬头看了眼天。
然后他举起右手,做了个手势——三根手指朝天,掌心向外。
苏然瞳孔一缩。
那是他在直播里教观众的暗号。
意思是:我看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