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聚拢在杜广志身旁,他们的目光交汇在一起,流露出相同的忧虑和恐惧。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对杜广志伤势的担忧,他那血肉模糊的身体让人不忍直视。
王瘸子见状,迅速撕开自己裤腿上的布条,将其紧紧缠绕在腿上的伤口处。尽管布条的束缚带来了一些不适,但至少疼痛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缓解。他微微皱眉,忍受着痛楚,目光转向担架旁那三个半女人。
这几个人显然被眼前的惨状吓得不知所措,她们似乎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种紧急情况。王瘸子看着她们,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暗自叹息。
“救人,找车回城”王瘸子的声音虽然不高,但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他环视四周,目光落在那些散落一地的车辆上。经过一番检查,他从中挑选出两辆相对完好的车。
王瘸子走到其中一辆车前,打开车门,然后将后座放平。他回头向其他人招手示意,牛丹立刻心领神会,迅速控制着担架向那辆车移动。在众人的协助下,担架被小心翼翼地挪移到放平后的座位上,杜广志的身体也被平稳地放置在上面。
王瘸子一瘸一拐地走到驾驶位旁,拉开车门,一屁股坐了上去。他转头对着车外的人们大声吼道:“都给我上车!阿霞,你去开那一辆!”说罢,他伸出手,透过车窗指向不远处的另一辆车。
阿霞听到王瘸子的话,二话不说,快步走向那辆车,打开车门坐进驾驶位。
王瘸子接着喊道:“灵儿,牛丹,你们俩过来,到我这辆车上来,看着点担架!”灵儿和牛丹听到后,连忙跑过来,打开车门钻进车里。
最后,王瘸子又对慧敏和阿霞喊道:“你们俩在后边跟着,别掉队了!”慧敏和阿霞点头应是。
众人动作迅速,很快就都上了车。随着王瘸子的一声令下,两辆汽车如脱缰野马一般,疾驰而出,向着池阳城的方向呼啸而去。
远远地,只能依稀辨认出池阳城模糊的轮廓,仿佛被一层薄纱笼罩着。就在这时,杜广志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意识逐渐恢复。
“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他的声音有些虚弱,像是刚刚从一场漫长的梦境中苏醒过来。
开车的王瘸子听到杜广志的声音,心中一阵狂喜,连忙回头看向他,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兄弟,你可算醒啦!咱们现在正往池阳,得赶紧找个医院给你包扎一下伤口。”
然而,杜广志的反应却出乎王瘸子的意料。他的眉头紧紧皱起,似乎对进城这件事颇为抵触,连忙说道:“不,咱们不能进城!”
王瘸子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话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下意识地踩下了刹车。由于车速较快,车头猛地一偏,然后急速停下,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
紧跟在后面的李霞的车辆来不及反应,差点就撞上前车。好在她反应迅速,及时踩下了刹车,才避免两车接吻。
车刚一停稳,李霞和她周慧敏便迅速推开车门,急匆匆地朝前车走去。
杜广志看了一眼车窗外,缓了口气:“就近寻找一户人家,我歇歇就好,至于瘸子你的腿,等我缓过来,我帮你治疗。”
王瘸子急忙摆手:“没事没事,我这不急,没有子弹留肉里。”
牛丹反问:“透了?”
“透了。”
牛丹和白灵杰看着王瘸子镇定平静的脸庞。心下惊讶于王瘸子能忍。但此情此景下,两人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杜广志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开口问道:“瘸子,那只冥路蝶弄哪儿去了?”他的声音有些低沉,但透露出一种急切。
王瘸子见状,连忙回答道:“放心吧,我已经把它给解决掉了。我一赶过来,就先瞅着那玩意儿狠狠地开了几枪,保证它死得透透的!”说到这里,王瘸子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他似乎对自己的枪法很有自信。
然而,正当王瘸子还想继续吹嘘自己的英勇事迹时,车窗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敲击声。他愣了一下,随即摇下车窗,只见李霞和周慧敏正站在车外,两人都用询问的神色看着他。
王瘸子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然后向后一撇嘴,示意李霞看一下车内的情况。李霞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杜广志正静静地坐在座位上,眼睛睁得大大的,直直地盯着她。
刹那间,李霞原本冷若寒霜的脸庞像是被火烤过一般,迅速泛起了红晕。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但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发不出声音。
过了一会儿,李霞终于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情绪,突然间,一阵响亮的哭声在黑夜中的旷野上响起。
车内,杜广志大大咧咧地张开双腿,坐在座位上,一副悠然样子。他正指挥着白灵杰给自己行针,只见白灵杰手持银针,将一根根银针准确无误地插入杜广志身体的各个穴位。
这些穴位包括阿是穴、合谷穴、足三里穴、血海穴、三阴交穴、承山穴、关元穴、檀中穴以及百汇穴等等。每一根银针都被精准地插入相应的穴位,仿佛这些穴位就是为了迎接这些银针而存在的一般。
而牛丹则在一旁忙碌着,他细心地将每个银针的尾部都连上了一个小小的藤蔓。然后,她轻柔地揉搓并晃动着这些银针。
白灵杰全神贯注地进行着行针的操作,她的眼睛紧紧盯着杜广志的身体,手中的银针在她的操控下显得游刃有余。然而,就在她准备将最后一根银针插入杜广志的太阳穴时,李霞的哭声突然响起。
这突如其来的哭声让杜广志猛地抬起头来,他的注意力被分散了一下。而白灵杰的手也因为这一瞬间的干扰而稍稍一顿,原本应该直直插入太阳穴的银针,此刻却微微一斜,针尖不偏不倚地插入了太阳穴旁边的皮肉里。
只听得“嘶”的一声,杜广志顿时疼得龇牙咧嘴,嘴里不停地倒抽着冷气。那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无法忍受,而李霞的哭声也在这一刻戛然而止,仿佛被杜广志的惨状吓到了一般。
白灵杰的脸庞瞬间涨得通红,额头上的冷汗也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显然对自己的失误感到十分懊恼和自责,手也有些微微颤抖起来。
杜广志强忍着疼痛,抬起手来扶住白灵杰的腰肢,轻声安慰道:“别慌,别慌,没关系的。你往上面移动两指,那里是率谷穴,先把这根银针插好,然后再插太阳穴就没问题了。”
白灵杰颤颤巍巍的将两个穴位插好银针,牛丹全神贯注的控制藤蔓接触到每一个银针尾部,开始轻微的揉捏。
杜广志看银针都就位了,再次抬头,看向李霞:“阿霞,一会儿咱们就近找个地方,我都是皮外伤,精神透支,歇会儿就好,你别担心了。”
李霞看着杜广志那强装镇定的脸庞,她跟着张齐也学习了不少医术,当然认得杜广志身上插的穴位都多多少少与调理外伤、镇痛有关。
轻轻的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招呼周慧敏回到车上。
两辆车离开大路,走了一会儿,路过一个村庄,王瘸子将车辆停在一处门前宽敞的人家门口,敲门,掏出一大把钱,开门的男人一愣,不过很快看到王瘸子递过来的大把钞票狂喜。
废话不多说,打开大门,喊醒婆娘孩子,将卧室让给来的财神爷。
主家询问王瘸子是否需要吃食,王瘸子简单说了两句。主家推着婆娘进入厨房做点吃的,之后带着孩子收拾偏房。
杜广志指挥着牛丹将身上的银针全部拔掉,之后和众人一起进入堂屋。
关上门后,房间里突然变得异常安静,李霞的心情也愈发沉重起来。她终于无法抑制内心的焦虑和担忧,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略微颤抖地问道:“广志,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杜广志慢慢地走到床边,缓缓地坐了下来,他的动作显得有些吃力。白灵杰见状,连忙端起一碗水,小心翼翼地递到杜广志面前。杜广志接过水,感激地看了白灵杰一眼,然后轻抿一口,润了润喉咙。
“我没啥事了,就是有点累,歇会儿就好。”杜广志强打起精神,安慰着李霞,“今晚我好好睡一觉,明天应该就能恢复一些精神了。”
李霞听了杜广志的话,心中的石头稍稍落了地,但她的目光仍然紧紧地落在杜广志身上,似乎想要透过他的外表看到他内心的真实感受。
杜广志注意到了李霞的关切,他微微一笑,接着说道:“阿霞,你别光顾着看我,你转头看看瘸子。他也受伤了,再不给他包扎处理,假瘸子要变成真瘸子了。”
瞬间安静下来的屋子里,原本几个女人的注意力都集中杜广志身上,听到话语,,她们的目光才缓缓地转移到了王瘸子身上。
此时的王瘸子正瘫坐在一张凳子上,他的身体因为剧痛而微微蜷缩着,仿佛失去了支撑一般。他的一只手像钳子一样紧紧地扣住凳子的边缘,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变得苍白,几乎失去了血色。
而他的另一只手则显得有些无力,虚虚地、颤抖着悬在伤口上方几寸的地方,似乎想要捂住那可怕的伤口,但又因为害怕触碰而不敢真的去做。每一次无意识的触碰,都会引发一阵更猛烈的疼痛,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昏厥过去。
汗水和血水交织在一起,顺着他的裤管缓缓滴落,在寂静的屋子里发出清脆而又令人心悸的“嗒..嗒.”声,这声音在这安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兀。
王瘸子伤处肌肉在不受控制地痉挛、跳动,每一次抽动都牵扯着痛楚。身体深处涌上一股强烈的寒意,与伤口的灼热形成对比,让他牙齿开始打颤。
他死死盯着地上那滩不断扩大的、反射着幽暗光线的血块,视线开始有些模糊。
李霞看杜广志没事了,王瘸子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赶紧招呼牛丹和周慧敏去帮王瘸子处理伤口。
“按住他肩膀!”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是对牛丹和周慧敏说的。
没有多余的寒暄,先俯身,用手电筒快速检查伤口情况,目光在入口那撕裂的皮肉和出口之间移动,眉头紧锁了一瞬。
没有丝毫犹豫,拿起一把剪刀,果断剪开伤口周围早已被血浸透、粘连在皮肤上的破碎裤管和王瘸子胡乱绑紧的布条。暴露出的创面触目惊心。
她拿起一大瓶水,对牛丹示意:“压稳他!”
“忍着点。”她低声对王瘸子说,是告知,而非安慰。
冰冷的水冲刷着伤口深处。王瘸子发出一声压抑的惨嚎,身体像被高压电击中般剧烈弹起,又被牛丹死死按住。
牛丹瞥了一眼吓得花容失色的周慧敏:“你先去广志那边吧,这边我自己能处理。”
浑浊的血水、石块和泥沙被冲了出来,在地面汇成一小滩污浊。
伤口在光下显出惨烈的粉红和深红,白森森的骨茬若隐若现。
清理完毕后,李霞拿出张齐准备的外伤药,碾碎成粉末,均匀地洒在王瘸子的创伤面上。
口中高喊:“干净的布!大块!”
李霞伸出手,牛丹立刻将厚厚一叠干净布料递到她手中。
李霞的动作快而精准,没有丝毫颤抖。
“呃啊——!”王瘸子痛得几乎要咬碎牙齿,眼球凸起,脖颈上青筋暴跳,汗水瞬间再次浸透全身。他试图挣扎,但被牛丹的藤蔓死死固定住。
李霞仿佛屏蔽了这惨烈的嚎叫,眼神只锁定在伤口上。
“丹丹按住!使劲!”李霞一边说,一边开始缠绕。
布条在她手中,一圈、两圈、三圈……缠绕得异常用力,用整个身体的重量向下压实,一层层覆盖上去,形成厚厚的、坚实的压力带,紧紧箍住那脆弱的大腿。
汗水顺着李霞的额角滑落,滴在她专注而紧绷的下颌线上。她的呼吸也微微急促,但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变形或迟疑。缠绕、打结、固定,一气呵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