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炸开数十道水柱,黑影如鬼魅般破水而出。那些人穿着贴身的黑色水袍,肩头缀着暗鳞,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他们手中握着链子枪,铁链在水中划出细长的弧线,还没等林风反应过来,第一波攻击已经到了。
链子枪如毒蛇齐射,直扑上官燕双脚。
她正调息,凤血剑刚归位,剑身悬在头顶三寸,红光流转,尚未完全沉稳。这一击来得又快又狠,若是被缠住,别说控剑,连站都站不稳。
林风瞳孔一缩,脚尖一点,整个人横移半丈。他左手疾抬,掌心旋起一股气流,太极云手成形,堪堪在上官燕背后撑起一层无形屏障。与此同时,右手并指如剑,十四剑第一式“柔水吞炎”顺势展开,一道弧形剑气横扫而出。
叮!叮!叮!
三根铁链应声而断,扑在最前的三名死士被反震之力掀翻,跌回水中。可后面的人毫无停滞,第二轮链子枪已至,角度更刁,速度更快。
林风咬牙,落地瞬间旋身出剑,不再用指,而是抽出背后长剑。他不攻人,专斩链——每一剑都点在铁链与枪头连接的铰扣处。那是整套兵器最脆弱的地方,七剑连出,十四根铁链齐断,阵型节奏顿时被打乱。
第七名死士倒地时,上官燕猛然睁眼。
她双手合十,残鞘与凤血剑同时震颤,一声清越龙吟响彻海面。剑鸣如雷,震得海水翻腾,剩余死士耳膜发痛,动作迟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
林风抓住机会,体内剑气疾转,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检测到高强度剑意共鸣,融合点+1。”他没空理会,只觉一股热流自丹田涌上指尖,顺势将刚获得的“毒术抗性”屏障释放而出。
灰雾从几名死士袖中洒出,原本要弥漫全场,却被这层无形力场逼退,尽数沉入海底。
“想放迷魂粉?”林风冷笑,“你们对前辈高人的规矩一点都不懂。”
话音未落,那柄悬于空中的凤血剑忽然轻颤,剑尖微垂,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上官燕脸色一变,抬头望向沉船方向。
几乎同时,一个声音从半淹的金属舱口传出,透过铜管放大,清晰可闻:
“上官燕——你还记得飞鹰堡的……”
是司马长风。
语气低沉,不像威胁,反倒像一句未说完的旧事。可越是这样,越让人心里发紧。
林风早有防备,目光早已锁定那处舱口。他正要出手,却见身旁人影一闪。
上官燕抬手,凤血剑脱手飞出,一道赤红剑气如电劈落。
咔嚓!
传声铜管从中断裂,海水倒灌,声音戛然而止。
林风落地站定,抹了把溅到脸上的水,低声道:“你抢我台词了。”
“你太慢。”她收回剑,指尖微颤,不是因为用力,而是内力消耗过大。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再说话。此刻,凤血剑已稳悬于她头顶,剑尖垂露,红光流转,似在回应主人心绪。
突然,林风眉头一皱,低喝:“船底有水鬼!”
话音未落,海面再度炸开数十道水柱——比刚才更多,更密。那些黑鳞水靠的死士竟不止一波,第二批从更深的水域冲出,手中链子枪带着钩刺,直锁上官燕双足。
她刚完成归位,气息未复,若被拖入水中,后果难料。
千钧一发之际,一直静坐岩台的谢晓峰猛然睁眼。
他没起身,也没拔剑,只是轻轻拂了下袖袍。
嗡——!
那柄插在礁石上的龙魂刀骤然震颤,自行离鞘三尺,刀气如虹扫过海面。
叮叮叮!
所有链子枪应声而断,断口平整如镜,仿佛被同一把看不见的利刃削过。
死士大惊,纷纷后撤,有人甚至忘了收链,被断枪反弹抽中面门,惨叫着沉入水中。
谢晓峰依旧不动,声音不高,却压过了风浪:“够了。”
三个字出口,如古钟撞响,震得海水翻涌,远处残船的金属板都嗡嗡作响。
死士们面面相觑,没人敢再上前。他们训练有素,但没见过这种场面——一个人不动,兵器自己飞起来杀人。
林风松了口气,回头看了眼谢晓峰。老头闭着眼,脸色苍白,显然刚才那一招耗了不少力气。但他坐在那儿,就像一座山,压得住场。
上官燕缓缓收剑入鞘,动作很慢,像是怕惊动什么。她盯着沉船方向,眼神冷得能结冰。
“他们不是为我来的。”她忽然说。
“嗯?”林风侧头。
“他们是冲着封印来的。”她指着海底,“凤血剑只是诱饵,真正的东西还在下面。”
林风眯眼,想起之前探到的合金链——粗得不像普通船只用的,更像是某种固定装置。难道这艘战船,本来就是个镇压法器?
他正想着,谢晓峰忽然睁开眼,望向海面某处。
“还有人在指挥。”他说。
话音刚落,一名死士猛地转身,朝着海底某个方位打出一道信号弹。绿色火光升空,炸成一朵诡异的花。
林风心头一紧。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只是第一波。
果然,海面开始微微震动,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靠近。远处水波起伏异常,形成一圈圈同心圆,正缓缓向这边推进。
“第二批要来了。”林风握紧剑柄。
“不。”谢晓峰摇头,“这不是第二批,是主队。”
林风一愣:“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们用的是天尊的暗号。”谢晓峰闭上眼,“二十年前,我在江南见过一次。绿焰三重绽,意思是‘活捉主犯,其余格杀’。”
上官燕冷笑:“看来我这颗脑袋,还挺值钱。”
“不止是你。”谢晓峰睁开眼,目光落在她手中的凤血剑上,“他们要的是剑里的东西。”
“剑里有什么?”林风问。
“我不知道。”谢晓峰顿了顿,“但我见过一把类似的剑,三十年前,藏在雁荡山底。后来被人挖出来,一夜之间,整座山塌了。”
空气一下子冷了下来。
林风看了看上官燕,又看了看海底。那根合金链还在晃动,像是底下有什么东西,正一点点苏醒。
“所以现在怎么办?”他问。
“等。”谢晓峰说,“等他们上来。”
“就这么干等着?”
“不然呢?”谢晓峰淡淡道,“你打得过整个天尊?还是能把海填了?”
林风噎住。
上官燕却笑了:“你说得对,等是最好的办法。”
她走到岸边,蹲下身,把手伸进海水里。凤血剑在她掌心微微震颤,像是在回应什么。
“他们在下面布了阵,引动剑气扰动地脉。”她说,“只要他们敢启动,我就顺着剑气回馈,反向追踪源头。”
“你能做到?”林风问。
“试试看。”她抬头,眼里没有惧意,只有决然,“反正我已经跳进这个坑了,总不能让别人把我捞出去。”
林风咧嘴一笑:“说得跟我想救你似的。”
“你不是早就救过我了?”她看着他,“上次在悬崖边,要不是你拉我一把,我现在已经在海里喂鱼了。”
“那会儿我以为你是傻子。”林风挠头,“现在我觉得你就是傻子。”
她没反驳,只是低头看着水面。
片刻后,海流忽然变得紊乱。一道幽蓝的光从沉船底部透出,沿着合金链向上蔓延,像是某种机关正在激活。
“来了。”谢晓峰睁开眼。
林风拔剑,横在身前。
上官燕站起身,凤血剑缓缓升起,悬于头顶,剑尖指向那道蓝光。
就在这时,海底传来一阵低沉的嗡鸣,像是某种古老咒语被唤醒。海水开始旋转,形成一个小型旋涡,正对着他们所在的位置。
林风感觉到脚下岩石在轻微震动。
他知道,真正的较量,这才开始。
一名死士突然从水中跃起,手中抱着一块青铜板,上面刻着扭曲的符文。他张嘴就要念诵,却被一道剑气穿喉,当场栽倒。
林风收剑,冷冷道:“谁让你们演神棍的?”
上官燕盯着那块青铜板,脸色变了:“这是禁制令……他们要把剑灵抽出来。”
“那就别让他们得逞。”林风往前一步,挡在她前面,“你负责控剑,我来清场。”
“你清不了这么多。”她低声说。
“清一个是一个。”他笑了笑,“大不了,咱们一起沉海。”
她没再说话,只是把手放在他肩上,轻轻一按。
那一瞬间,林风感觉体内剑气莫名顺畅了几分,像是被人顺了经脉。
他回头看她。
她眼神坚定,像铁铸的一样。
海面再次炸开,这一次,跳出的不再是普通死士。
而是十二个全身裹着黑袍的人,每人手中拿着一根骨杖,杖头镶嵌着蓝色晶石。他们落地无声,站成一圈,开始低声吟唱。
林风听得头皮发麻。
他知道,真正的麻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