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袍老祭司被二郎一棍砸成肉泥的闷响,如同最后的丧钟,敲碎了残余邪教徒最后一丝抵抗的勇气。他们瘫软在地,屎尿齐流,发出无意义的哀嚎,看向哪吒和二郎的眼神如同看着降临凡间的毁灭魔神。
巢穴中央,那曾经搏动着的巨大肉瘤已荡然无存,只留下一个被高温熔蚀出的光滑凹坑,边缘还残留着丝丝缕缕苍白色的火星,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湮灭气息。天空中的空间裂缝彻底弥合,仿佛那头恐怖的深渊魔物从未出现过。唯有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血腥与硫磺混合的恶臭,以及那弥漫的、被强行打断仪式后残留的怨念波动,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是何等惊心动魄。
纳尔森长长舒了口气,巨盾拄地,支撑着有些脱力的身体,看着眼前一片狼藉却已尘埃落定的战场,心有余悸。雷克斯小脸依旧苍白,紧紧抓着纳尔森的衣角,但那双紫水晶般的眸子里,除了后怕,更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坚定。他亲眼目睹了邪恶的覆灭,也见证了绝对的力量如何扭转乾坤。
唯有二郎,依旧保持着战斗姿态,粗重地喘息着,独眼中的金红火焰灼灼燃烧,死死盯着那些瘫软的邪教徒,周身散发的凶戾气息并未因战斗结束而平息,反而有种意犹未尽的躁动。他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压抑的咆哮,握着黑铁棍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仿佛随时会再次暴起,将眼前所有活物撕碎。
“二郎。”哪吒平静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
二郎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冷水浇头,狂暴的战意微微一滞。他缓缓转过头,看向哪吒,那只燃烧的独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最终还是强行压下了那股毁灭的冲动,缓缓垂下了棍头,但紧绷的肌肉和急促的呼吸显示他依旧处于极度亢奋的状态。
哪吒皱了皱眉,二郎这种被深渊气息引动后的异常状态,越来越明显了。这天眼……看来不仅仅是战斗辅助那么简单。
他没有多说什么,目光落在地上的几具邪教徒尸体和那些缴获的卷轴上。神识扫过,确认再无异状后,他对纳尔森道:“清理一下,问问这些杂碎,看还能不能掏出点有用的东西。”
纳尔森领命,提着巨盾走向那些幸存的精神几乎崩溃的邪教徒。雷克斯犹豫了一下,也鼓起勇气跟了上去,虽然依旧害怕,但他知道自己必须学会面对这些。
哪吒则拿起那几卷用深渊语书写的卷轴,再次仔细阅读起来。越看,他的眼神越是冰冷。卷轴上不仅详细记录了“深渊之眼”在王国内外多个秘密据点的位置、人员配置、近期活动计划,更证实了他那个令人发指的猜测——
大量的“高品质灵魂能量”(源自拥有一定修为或特殊天赋者)和“纯净血肉精华”(源自未经污染的年轻生命),被要求通过加密的魔法传送阵,定期输送到斯托瑞姆王国西境,一个坐标模糊、但显然被严格控制的区域。而接收方,被隐晦地称为“圣光下的阴影合作者”。
西境,是教廷经营了数百年的基本盘,影响力根深蒂固,连王室都难以插手。有能力在那里建立秘密接收点,并瞒过各方耳目的势力,屈指可数。再联想到王都教堂地下那被圣光严密封印、却散发着极致邪恶的器物……
“呵……好一个光明教廷。”哪吒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充满嘲讽的弧度,“表面光鲜亮丽,背地里却干着比邪魔更肮脏的勾当。用圣光封印邪恶?我看是监守自盗,养寇自重吧!”
他几乎可以肯定,教廷高层中,至少有一部分人,与这“深渊之眼”邪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可能就是幕后黑手之一!他们利用邪教收集那些禁忌的“祭品”,用于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就在这时,纳尔森那边传来了新的发现。
“老大!这些家伙招了!”纳尔森提着一个吓得几乎精神失常的邪教徒过来,“他们说,像刚才那种召唤深渊魔物的核心祭坛,在整个‘腐烂沼泽’里,还有至少三处!都是由像刚才那个红袍老鬼一样的主祭负责!而且……据说‘暗影主教’近期可能会亲自前往腐烂沼泽,主持一次更重要的‘圣降’仪式!”
“腐烂沼泽……暗影主教……”哪吒眼中寒光一闪。看来,这趟边境之行,终点就在那里了。必须阻止他们!不仅要摧毁那些祭坛,更要揪出那个藏头露尾的“暗影主教”,看看他到底是不是教廷的人!
他看了一眼状态依旧不稳定的二郎,又看了看刚刚经历大战、需要休整的纳尔森和年幼的雷克斯,心中迅速做出了决断。
“纳尔森,你带着雷克斯,还有这些缴获的证物,立刻返回黑石领。”哪吒命令道,“将这里发生的一切,以及这些卷轴的内容,誊抄一份,想办法……匿名送到阿尔弗雷德法圣和国王陛下那里。注意,一定要隐秘,不能通过官方渠道。”
纳尔森一愣:“老大,那你呢?”
“我和二郎去腐烂沼泽。”哪吒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必须阻止那个什么‘圣降’仪式,抓住那个‘暗影主教’。”
“不行!太危险了!”纳尔森急道,“那腐烂沼泽是出了名的绝地,里面不仅有强大的魔兽和邪教徒,环境也极其恶劣!您和二郎大哥两个人去,太冒险了!”
“人多反而累赘。”哪吒摆了摆手,“放心吧,能留下我和二郎的人,还没生出来呢。你回去看好家,别让我那点破领地被人端了就行。”
他又看向雷克斯,丢过去一个小布袋,里面装着一些基础的修炼资源和几块魔晶:“小子,跟着纳尔森好好练,别死了。”
雷克斯紧紧攥住布袋,紫眸中充满了担忧和不舍,但他知道自已跟去只会拖后腿,用力点了点头:“大人……您一定要小心!”
安排妥当,哪吒不再耽搁,招呼了一声状态依旧亢奋的二郎,两人一龙(大黑再次被召唤出来),如同离弦之箭,朝着地图上标注的、位于三国交界处那片被称为生命禁区的“腐烂沼泽”方向,疾驰而去。
纳尔森看着他们消失在天际的身影,重重叹了口气,知道无法改变老大的决定,只能收拾心情,带着雷克斯和沉重的证物,踏上了返回黑石领的路途。
……
腐烂沼泽,名副其实。
还未真正进入其范围,一股混合着尸体腐败、剧毒瘴气和浓郁深渊气息的恶臭便扑面而来,令人头晕目眩。放眼望去,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笼罩在灰绿色毒瘴下的死寂水域和泥泞土地。扭曲枯死的树木如同挣扎的鬼爪,伸出水面。水面上漂浮着各种腐烂的动植物残骸,偶尔有巨大的气泡从淤泥深处冒出,破裂后散发出更加浓烈的毒气。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极度不适的压抑感和窥视感,仿佛有无数双邪恶的眼睛隐藏在沼泽深处。
这里的环境,对生灵充满了恶意。
大黑不安地低吼着,它身为火系地龙,对这种潮湿、阴冷、充满毒素的环境天然排斥。就连二郎,那狂暴的战意似乎也被这无处不在的邪恶气息刺激得更加活跃,独眼中的金红火焰灼灼燃烧,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哪吒却依旧平静,他周身那层无形的屏障将毒瘴和邪恶气息完全隔绝在外。他神识铺开,如同在浑浊的泥水中投入明灯,仔细探查着前方的路径和潜在的危险。
根据地图和令牌的微弱指引,他们朝着沼泽深处潜行。
腐烂沼泽内部,危机四伏。隐藏在水下的毒涎鳄、潜伏在泥沼中的巨型吸血蚂蟥、能够喷射腐蚀酸液的沼泽喷毒花、甚至是那些看似无害、实则能散发致命致幻孢子的诡异菌类……各种危险的生物和植物层出不穷。
但对于哪吒和二郎来说,这些威胁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哪吒的神识能提前洞悉所有陷阱,偶尔有不长眼的魔兽袭击,也被状态狂暴的二郎随手一棍解决,连让哪吒停下脚步都做不到。
他们的目标明确,速度极快。
在沼泽中穿行了约莫大半天后,前方的景象陡然一变。
一片相对干燥的、由黑色硬土构成的区域出现在沼泽深处。这片区域的中心,赫然矗立着三座比之前在峡谷中见到那个更加庞大、更加复杂、散发着冲天邪气的血腥祭坛!
每一座祭坛都由无数白骨和黑色岩石垒砌而成,表面刻满了流淌着暗红色光芒的深渊符文。祭坛周围,堆积着如山的人类和动物尸骸,血腥气浓重得化不开。数以百计的黑袍邪教徒如同工蚁般忙碌着,将更多的“祭品”搬运到祭坛上,进行着某种预处理。
而在三座祭坛拱卫的中央,还有一个更加宏伟、但尚未完全激活的巨型法阵雏形!法阵的核心,散发出的能量波动,远超那三座祭坛,带着一种仿佛要吞噬整个世界的恐怖意蕴!
这里,就是“深渊之眼”在腐烂沼泽的核心据点!而那中央法阵,恐怕就是所谓的“圣降”仪式所在地!
哪吒和二郎隐藏在远处一片枯死的怪木林中,观察着前方的景象。
“三个祭坛……都在运转,似乎在为中央那个大阵积蓄能量。”哪吒眼神冰冷,“那个‘暗影主教’……还没出现。”
就在这时,中央那座尚未激活的巨型法阵旁,空间微微扭曲,一个穿着纯黑镶金边主教袍、面容笼罩在一层模糊阴影中、看不清具体样貌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浮现。
他一出现,周围所有忙碌的邪教徒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齐刷刷地跪伏在地,头颅深深低下,充满了无比的敬畏和狂热。
即使隔着遥远的距离,哪吒也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个黑影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强大、阴冷、深邃,带着一种与圣光格格不入、却又隐隐有着某种同源特性的诡异波动!其能量层级,赫然达到了星辰骑士的巅峰,甚至……触摸到了更高的门槛!
暗影主教!他终于出现了!
同时,哪吒怀中那枚从红袍老祭司身上得到的最高级黑色令牌,猛地变得灼热起来,与那黑影产生了清晰的共鸣!
就是他!
那暗影主教似乎并未察觉远处的窥视,他悬浮在巨型法阵上空,阴影下的目光扫过下方三座轰鸣运转的祭坛和堆积如山的祭品,似乎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抬起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手中握着一柄缠绕着黑雾的权杖,开始吟唱起一段更加古老、更加亵渎、引动整个沼泽深渊能量为之沸腾的咒文!
随着他的吟唱,三座血腥祭坛爆发出冲天的黑红色光柱,疯狂地抽取着祭品中的生命能量和灵魂怨念,化作三道洪流,注入中央的巨型法阵!
巨型法阵上的符文逐一亮起,散发出令人窒息的不祥光芒!整个腐烂沼泽的邪恶能量都开始向着法阵汇聚!天空变得昏暗,乌云汇聚,电闪雷鸣,仿佛世界末日即将来临!
一个比之前在峡谷中见到的魔物虚影更加庞大、更加凝实、散发着真正魔神般威压的恐怖轮廓,开始在法阵上空缓缓凝聚!那威压之强,让远处隐藏的大黑都发出了恐惧的低吼,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不能让他完成仪式!”哪吒眼神一厉,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
他看了一眼旁边几乎要压制不住战意、独眼血红、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般的二郎,沉声道:“二郎,拦住那些杂碎,别让他们干扰我!那个装神弄鬼的主教,交给我!”
话音未落,哪吒的身影已然从藏身处暴射而出,如同撕裂黑暗的流星,目标直指法阵上空的暗影主教!他不再隐藏气息,天空骑士巅峰的斗气与大法师级别的精神力轰然爆发,混合着那一丝混沌真火的至高意蕴,如同熊熊燃烧的烈焰,照亮了这片污秽之地!
“什么人?!胆敢打扰圣降仪式!”暗影主教猛地转头,阴影下的目光如同最冰冷的毒蛇,瞬间锁定了疾驰而来的哪吒!他显然没料到竟然有人能潜入到这里!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得到命令的二郎,发出了压抑已久的、震彻整个沼泽的洪荒怒吼!他如同挣脱了枷锁的凶兽,提着黑铁棍,周身燃烧着实质般的金红战火,蛮横无比地冲向了那三座祭坛和周围数以百计的邪教徒!
大战,瞬间引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