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许清辞便来到了陈十淮夫妇居住的外门小院前。
他抬手轻叩禁制,灵气微漾。
不过片刻,院门应声开启,露出了陈十淮略带倦意的面容。
他身着一袭半旧的外门道袍,发髻微乱,显然是匆忙整理过仪容。
见到许清辞,他眼中先是掠过一丝诧异,随即化为真挚的笑意,恭敬侧身相迎:“许师兄,您怎么突然来了?快请进。”
步入院中,陈秋芸也闻声自静室走出。
见是许清辞,她忙上前敛衽一礼:“许师兄。”
许清辞微微颔首:“半月不见,二位可还安好?”
二人闻言,心下不免暗忖:身份玉牌都被您取走了,又能如何?
面上却是没有显露分毫,连声应道一切安好。
陈十淮更是笑容恳切:“多亏许师兄挂扰,我们在这外门尚算安稳。”
说话间,陈十淮已引着许清辞在院中石桌旁落座,又快步取来清茶斟上。
三人对坐,气氛看似融洽,却隐有一丝难以言说的微妙。
许清辞未再多言,径直取出二人的身份玉牌,推至桌前。
“十淮师弟,秋芸师妹,这是你们的身份玉牌。”
陈十淮与陈秋芸怔怔接过,下意识以神识探查,随即面露愕然。
玉牌内的贡献点竟分毫未动,原封未退。
“许师兄,这……”陈十淮抬头,眼中满是不解,“您不是急用贡献点么?为何……”
“原是要用,”许清辞神色平静如水,“后来寻得了别的门路,便不需动用了。”
夫妻二人相顾无言,心下更是困惑:当初那般急切地借走全部贡献点,几乎断了陈十淮的道途之望,如今却轻描淡写一句“用不上了”?
这转折未免太过突兀。
未容他们细思,许清辞又道:“本欲早些归还,奈何被些琐事耽搁,迟了这些时日,还望勿怪。”
陈十淮夫妇连忙摆手称无妨。
便在此时,许清辞翻手又取出四个小巧玉瓶,轻轻置于石桌之上。
“这四瓶丹药,你们收下。”
他指向其中一个青玉小瓶:“此乃‘破障丹’,助十淮师弟突破炼气七层瓶颈,应当无大碍。”
复又指向另外三个白脂玉瓶:“这三瓶是‘汇气丹’,于平日修炼、增益修为颇有裨益。”
“破障丹?!”
陈十淮失声惊呼,陈秋芸亦猛地掩口,眸中尽是不可置信。
这破障丹于他们这等外门弟子而言,堪称梦寐以求的破境珍宝,许清辞竟随手赠予!
“许师兄,这太贵重了,使不得!”陈十淮惶然摆手,“贡献点既未动用,归还便是,我们岂敢再受如此厚赐!”
许清辞眉头微蹙,语气虽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决断:“此前借取贡献点,误了十淮师弟突破之机,这些丹药,权作弥补。收下罢,莫要推辞。”
他目光扫过二人,隐有一丝告诫:“此外,丹药来源,你二人需守口如瓶,绝不可对外泄露半分系我所赠。切记。”
感受到许清辞语中的坚决与深意,陈十淮与陈秋芸对视一眼,知再推辞便是矫情,更恐拂了对方好意。
二人强压下心中惊涛,恭敬收起玉瓶,深深一揖:“多谢许师兄厚赐,我夫妇二人,必谨记师兄吩咐,绝不敢忘!”
许清辞见他们收下,便起身道:“既如此,我便不扰二位清修了,告辞。”
“许师兄这便要走了?”陈十淮急忙起身,面露不舍,“师兄难得莅临,何不多坐片刻?”
许清辞却轻轻摆手,温言笑道:“不必麻烦了,此来本为归还玉牌,奉上丹药,既已事毕,不便久留。
你们安心修炼,若有难处,尽管去内门翠微峰来寻我。”
陈十淮见他去意已决,不再强留,唯能再次深深一揖,语带哽咽:“许师兄大恩,我夫妇没齿难忘,他日若有驱策,万死不辞!”
许清辞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直至那道青影消失在院外小径尽头,夫妻二人脸上的恭敬之色犹未褪去。
返回屋内,掩紧房门,望着桌上那四个看似朴素的玉瓶,二人犹觉身在梦中。
静默良久,陈十淮深吸一气,颤抖着手拿起那瓶“破障丹”,小心翼翼拔开瓶塞。
一股精纯澎湃,令人神魂一清的药香瞬间逸散而出。
他轻倾瓶口,十颗圆润无瑕,丹蕴内敛的灵丹滚落掌心。
竟是清一色的极品破障丹!
“十……十颗!全是极品!”陈十淮声音发颤,几乎持不稳玉瓶。
陈秋芸也急忙查验另外三瓶,其中汇气丹同样颗颗饱满,丹气纯净,皆为极品之质!
夫妻二人望着眼前这足以令无数外门弟子疯狂的丹药,神情恍惚,如立云端。
巨大的惊喜冲击着心神,一时竟无言以对。
许久,陈十淮才猛一握拳,脸上涌起狂喜与激动:“秋芸,有此丹药,莫说我突破炼气七层,便是你……亦有希望了!”
陈秋芸亦喜不自胜,连连颔首。
然欣喜之余,她忽想到什么,秀眉微蹙,轻声道:“只是……若这些丹药早几日送来,十淮你或能赶上此次内门考核。如今,终究是迟了一步……”
陈十淮闻言,兴奋之色稍敛,亦轻叹一声:“是啊,可惜……”
然而,陈秋芸话音未落,自己却猛地顿住。
她目光再次落在那完好归还的身份玉牌上,复又看向桌上这四瓶价值远超他们全部身家的极品丹药,一个念头如电光石火般划过脑海,令她豁然开朗!
“不……不对!”她声音微颤,望向道侣,“十淮,我们想岔了,许师兄他……当初借走贡献点,恐怕根本非为自用!”
陈十淮一怔:“那是为何?”
陈秋芸眸中泛起明悟与感激的泪光:“许师兄是在护你!
他定是知晓内门考核凶险异常,才强行借走贡献点,断了你立即突破、,参加考核之路。
表面看似阻你道途,实则是怕你以初入炼气七层的修为仓促应试,会在考核中遭遇不测,甚至……身死道消!”
陈十淮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妻子的推断,绝对是事实!
他仰首闭目,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胸中充塞着难以言喻的震动与感激。
原来,许师兄早已在暗中为他们计之深远!
若非如此,此刻他或许正摩拳擦掌,备战那生死未卜的考核。
“许师兄……用心良苦啊!”陈十淮声音沙哑,满怀敬重。
陈秋芸亦重重点头,泪光莹然:“此恩……重于山岳。”
夫妻二人再次望向院外许清辞离去的方向,心中的恭敬,已化为面对师长般的崇仰与铭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