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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影的光芒在此处逐渐黯淡,当它再度亮起时,呈现的已是全新的影像。关于奥特大战争的那段历史,始终缺乏完整的记载——太过混乱,牺牲者众,而战争的爆发又太过突然,一切都在瞬息间发生。

谁都没能预料到,安培拉会如此突兀地向光之国宣战。他先是派遣部下在宇宙外海制造动乱,让一整支光之国的精锐小队彻底消失。自此,战火便如预想般席卷了这个翡翠色的星球,曾经和平的日常如陨星般骤然坠落。等离子火花塔的光芒依旧,却再也照不亮那些逝去的生命。

【“快走!去找老师,外部防线必须建立起来,要控制住波及范围,绝不能让安培拉的阴谋得逞!”莫尔用力将雷苏和贝斯特向外推去。安培拉已经打开了宇宙外海深处那道不知通向何方的涡眼,海水的沸腾再也无法逆转。

“要么一起走,要么我们都留下!我们绝不会丢下你们!”贝斯特嘶吼着,他看穿了莫尔想要独自牺牲的意图。

“大战即将爆发,光之国需要你们,老师更需要你们。这场战争关乎整个宇宙的存亡,真正的战士要懂得权衡。我们不能让老师同时失去我们——你们必须活下去。”

“好好想想,你们拥有比我更值得守护的东西。”莫尔紧紧拥抱了两位战友,“再见了。”他挥手划出一道传送门,不容分说地将贝斯特和雷苏推了进去。

望着消散的传送门光芒,莫尔毅然转身,与留下的战士们并肩而立。

“这里就交给我们了。”莫尔率先点燃自身的能量,其他战士也相继响应。他们的光芒汇聚成一道巨大的屏障,如烈焰般蒸腾着溢出的海水。

莫尔与身旁的战士对视一眼,无需言语,对方坚定的颔首已说明一切。他纵身跃入沸腾的海洋,向着涡眼的方向冲去。燃烧的能量护佑着他,在生命本源耗尽前的最后一刻,他终于抵达了涡眼核心。莫尔不知道涡眼另一端通向何处,也许是另一个宇宙。此刻他唯一要做的,就是用自己堵住这个裂缝。

这不是终结,只是开始。但至少要用自己的生命,用身后所有战士的牺牲向安培拉宣告:抗争永不停息,和平才是真理!

莫尔一拳重击在自己的计时器上,耀眼的光芒从胸口奔涌而出,冲向涡眼,驱散了维持裂缝的黑暗能量。他的身躯也随之渐渐消散。失去本源能量的保护,海水很快便会将他彻底湮灭,但这已不再重要——涡眼已被封印,战友们会解决剩下的危机。唯一遗憾的是,他们将要在这片深海中相伴长眠了。

……

莫尔的传送门将贝斯特和雷苏直接送回了光之国。两人几乎是跌撞着摔进了贝利亚的办公室。贝利亚正站在办公桌前,逆着窗外的光线,注视着泪流满面的两个学生。他没有披上那象征身份的红色披风,本就修长的身躯在光影下显得格外单薄。

“老师……”贝斯特哽咽着开口,却不知该如何诉说那残酷的结局。

“我知道。”贝利亚的声音异常平静。这结果他早已预见——他知道留在那里断后的是莫尔,也清楚那支小队无人能够生还。只是……

“你们先出去吧,我需要思考接下来的布防安排。”贝利亚弯下腰,双手撑住桌沿,说出这句话仿佛耗尽了他全部的气力。

贝斯特和雷苏离去后,他一整天都坐在光屏前,处理着源源不断的战报和军务,神情专注得仿佛那些牺牲与他毫无关联。

直到又一封伤亡惨重的战报在光屏上亮起,贝利亚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落地窗前。他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早就做足了心理准备——战士的牺牲是常态,悲伤根本无济于事。只是……只是……为什么偏偏是他的孩子要成为战争序幕的祭品?为什么总要有人成为那个代价?他宁愿此刻长眠在宇宙深渊的是他自己!

十四万年的岁月里,贝利亚似乎从未流过眼泪。战士们敬仰他,也畏惧他,说他心如铁石。可此时此刻,即便他愿意,却也流不出一滴泪。贝利亚抬手抹过自己的脸,指尖触到的只有一片干涩的皮肤。内心如同被利刃反复绞割,痛楚真切而剧烈,可那双曾映照过星辰与战火的眼睛,却依旧干涸。

他没有允许自己沉溺于悲伤。片刻之后,他重新坐回光屏前,继续审阅起仿佛永无止境的战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不会哭吗?明明已经痛苦到这种地步,为什么连一滴泪都流不出来?就因为是在战争期间?还是因为他必须维持所谓“前辈”的坚强?赛罗死死攥紧拳头,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一股灼热而无名的怒火在胸中翻涌奔腾。

可恶……!

【“贝利亚!”凯恩猛地推门闯入,胸膛剧烈起伏,像是用尽了全部力气一路狂奔而来。

贝利亚抬起头,眼神有些涣散,仿佛刚从漫长的思绪中抽离。“……怎么了?”

“我都知道了。”凯恩一步步走近,语气低沉却坚定。他伸手强硬地拿开贝利亚仍握在手中的光屏,不由分说地将对方紧紧拥入怀中。

“别什么都憋在心里,你会承受不住的。”

“我没有,凯恩。还有很多工作要处理。”贝利亚试图推开他,却发现那双臂膀纹丝不动。

“贝利亚!”凯恩收紧了拥抱,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恳切,“哭出来吧,求你了。”

贝利亚终于卸下了所有力气,双手死死抓住凯恩背后的披风,肩膀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没有哭声,只有压抑的寂静,不知他是否在无声地流泪。

“他是我的孩子啊……他是我的孩子啊!”最终,嘶哑的哭喊冲破了封锁,贝利亚终于哭了出来,那声音里浸透着泣血般的悲恸。

凯恩完全明白贝利亚此刻的感受。他说不出“打败安培拉、守护和平”那样宏大却在此刻显得轻飘的话语。

“我们会让安培拉付出代价的。”

“我们……”

“对,我们。”凯恩轻声回应,手掌一遍遍抚过贝利亚颤抖的背鳍,将怀中的人拥得更紧,仿佛稍一松手,他就会彻底碎裂、消失。】

“我也是父亲的孩子啊……”捷德望着投影中为莫尔之死悲恸不已的贝利亚,内心深处涌起一阵酸涩的渴望——他也多么希望父亲能承认自己是他的孩子,能为他流露出这样的悲伤。

“贝利亚爱着他所有孩子,每一个都是。”凯恩转向捷德,声音沉稳而温和,“你愿意相信你的父亲是爱着你的吗,捷德?”

“我不知道……”捷德低下头,轻声说道,“但欧布前辈有一次来帮我时,曾说是父亲请求他来的……”至少,父亲应该是在意他的吧?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

“我相信他爱你,捷德。”凯恩的目光重新投向投影——画面中,年轻的自己正将哭到力竭、因过度劳累而昏睡过去的贝利亚轻轻抱到休息室的床上,握着他的手默默守候。凯恩不自觉地捏了捏自己的手掌,那里却空空如也。“只是他与你相处的时间太短,短到他可能自己也尚未察觉这份感情,更不知该如何告诉你——他不愿让一个本应站在光明中、成为英雄的孩子,拥有他这样的父亲。但我相信,在他所有的计划里,无论结局如何,他都希望你能得到最好的一切。”

“为什么……”捷德的声音带着哽咽,“他什么都不说……哪怕给我一点暗示,一点希望……”

“因为他是贝利亚啊。”因为他是贝利亚——永远将最深沉的情感埋进沉默,将最温柔的意图藏于行动的人。

彩蛋:

我从不后悔自己的选择,但我始终对老师心怀歉疚——那位教导我一万多年、待我如子的老师。

无数战士崇拜他,因他强大而无保留;众多科学家敬仰他,因他智慧卓绝、提出三大计划,更培养出杰拉齐那样的天才和众多杰出的战士。毫不夸张地说,我自己便是其中之一。然而,老师身上总萦绕着一种深刻的孤独,即便有伴侣陪伴在侧,那份孤寂也未曾消减半分。除了贝斯特那个单纯的家伙,其实大家都清楚光之国三位掌权者之间真正的关系。

老师也曾是孤儿,在一场令银族人口锐减的战役中失去了双亲。这样的经历造就了他坚硬外壳下柔软而善于伪装的内里——尽管他的伪装其实很笨拙,只能骗走一些人。而那些没有被骗走的,便成了他的朋友、伴侣、学生与战友,得以窥见他温暖的真实。

我很幸运,成为了看见他真实一面的人。我曾对雷苏和贝斯特说“这世上有许多比我更重要的事物”,可面对老师,我却永远无法说出同样的话。

但是老师啊,请不必为我悲伤。我的生命并不短暂,相反,它已然绽放出最耀眼的光彩。

我做到了您所教导的——

抗争永不停息,和平才是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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