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林云晚不但不为之所动,反而笑了起来,宋楹的脸却沉了下去。
“你笑什么?”宋楹一脸警惕地看着林云晚。
“我笑三妹妹只看得见别人,看不见自己。”林云晚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之后才道,“你说得确实没错,但你又何尝不是如此?”
“我……”宋楹刚要开口,却被林云晚打断,“你姓宋又如何,失恃长女,你以为你又能嫁到什么好人家。”
“总比你要好。”宋楹黑着脸道。
“那可未必,你可听说何祭酒家的事?”林云晚看向宋楹。
何祭酒?宋楹脸一白。
何祭酒家的事谁能不知道,他元配早逝,两年后又续弦,接着又生了两男两女。
京中人都道续弦为人忠厚,元配留下的一双儿女不论嫁娶都办得风风光光,可是前些日子何祭酒的长女被女婿活活打死了,才知道那是个中山狼。
而且还是续弦家的远房亲戚,她早就知道那中山狼的品行,竟硬是将继女嫁了过去。
至于那继子的媳妇身子也不好,病病秧秧的,生下的儿子也是先天不足,她没精力照顾,竟也是养在续弦院里的。
原本大家只觉得继子命不好,继女被打死后,大家不免就多了些猜测。
何祭酒为了这事儿,还被昭德帝申斥了,这祭酒的位子,也不一定能保得住。
而宋楹,跟何祭酒家元配留下来的子女,有何差别?
何祭酒的续弦还只是一般人家的姑娘,景安郡主可是皇家血脉。
“祖父和祖母不会不管我的!”宋楹喃喃道。
“三妹妹若是想自己好受些,这话骗骗自己也就罢了。”林云晚叹了口气,又道,“我说句可能让三妹妹更加不悦的话,现在二房的主母是郡主,她对你我,你猜谁会更好些?”
林云晚的话,让宋楹血色尽失。
若是旁人,或许会讨好元配留下来的子女。
可景安郡主不会,宋樟和宋榆一直生活在前院,但对宋楹,她也从未有过任何另眼相待。
宋楹被吴氏养得性子也极为倔强,每天去请安都做不到,时常借口身子不适,只让丫鬟跑一趟。
“你也想学沈棠花,去讨好她?”宋楹瞟了林云晚一眼,“她乞儿出身,你可是忠臣良将之后,不怕给你爹脸上抹黑?”
“三妹妹说什么呢,郡主是我的养母,我孝敬她是应该的。”林云晚说到这里,松了一口气,“既然三妹妹如此看不上我,我也是白来这一趟,罢了!”
说完,林云晚便起身要走。
但刚走到门边,却又被宋楹叫住:“你想要我做什么?”
林云晚脸上露出了笑意,回头过来看着宋楹:“你我姐妹想要在侯府出人头地,自然是要好好商议一番。”
林云晚在临香阁这一待,便是一个时辰。
沈棠花知道这件事情,不禁抬了抬眉,这两人能凑到一起,只可能为着一件事情,便是针对自己。
唉,树欲静而风不止啊!沈棠花揉了揉太阳穴。
“大姑娘,咱们应该如何应对?”就连白青都看出来林云晚和宋楹在一起会密谋着些什么。
“这两日,咱们多去花园里走走吧,下个月怕是会下雪了。”沈棠花说道。
白青眨了眨眼睛,没明白沈棠花说的这事儿,跟林云晚和宋楹有什么关系。
但既然大姑娘吩咐了,照做便是。
直到第二天晌午在花园里碰到宋楹,白青顿时明白过来了,敢情大姑娘这是特意在这儿等着三姑娘呢。
“大姐可真是悠闲。”宋楹朝沈棠花行了一礼。
“妹妹多礼了,快坐,我这儿有刚出炉的点心,还暖和着呢。”沈棠花说道。
宋楹每次看到沈棠花这个样子,心里总是有些憋闷。
一个乞讨了这么多年的人,怎么就能如此坦然地面对自己?好像她才是这府里正经的姑娘。
而且大房像是中了蛊似的,对沈棠花比对自己的亲儿子们都好。
瞧沈棠花身下那躺椅上垫的,竟是厚厚的狐狸毛。
自己也只有一件大氅是狐狸毛做的,她竟垫在身子下面。
“大姐可是真会享受,这天还没大冷呢,就垫上了狐狸毛!”宋楹扯了扯嘴角。
“你也说了,天还没有大冷呢,垫一垫软和些。”沈棠花拧了一下身子,使自己更好地窝进毛绒绒的垫子里,半眯着眼睛道,“等天再冷了,就是披在身上了。”
“大姐,大伯父大伯母对你这么好,你为何还要去讨好郡主呢?”宋楹说的倒是真心话。
如果吴氏还活着,她哪里会像现在这么憋屈。
而沈棠花虽不是卫氏生的,但宋泽和卫氏对她比对亲生女儿还好。
“三妹妹不觉得这话好笑得紧?我为何要讨好郡主呢?”沈棠花反问。
“你,你都要给她送吃食了,还说没有讨好?”宋楹没好气地说。
“她是我二婶,又一向对我和颜悦色的,我给她送点心不过是投桃报李罢了。”沈棠花说着,侧过脸看向宋楹,“你与其盯着我,不如盯着另一个人。”
“谁?”宋楹刚一开口,又意识到什么,说道,“你是不是又想挑拨我们了?”
“哪里是挑拨了。”沈棠花扯着嘴角笑了一下,“三哥哥,是不是要说亲了?”
宋樟?宋樟今年也十五了,比宋柏只小了几个月,虽说不用这会儿成亲,但确实可以说亲了。
“你是听到了什么风声不成?”宋楹胸口微滞。
宋樟是二房长子,他娶了什么人,对于宋楹来说,也是极为要紧的。
“我那天看到叶妹妹和三哥站在一起,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三哥瞧着很是愉悦!”沈棠花说道。
宋楹听了,只觉得心头一紧。
对于叶令容,宋楹并不是讨厌,但如果她想做自己的嫂子,那便不成。
想到二房被景安郡主母女把持着,宋楹便觉得气息不顺。
“你可有真凭实据?”宋楹站起身来。
“三妹妹这话说得好没道理。”沈棠花叹了口气,“我只是说看到他们在一起说话,要什么真凭实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