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吴邪被院里的动静吵醒。他披衣出来,看见胖子蹲在菜地里,手里捏着块碎瓷片,正对着阳光看。“天真,你看这玩意儿!”
吴邪走过去,那瓷片巴掌大,边缘不规则,釉色是淡淡的青,上面隐约有半朵残缺的莲花纹,看着有些年头了。“哪来的?”
“就这菜地里挖出来的,”胖子用手指了指辣椒苗旁边的土坑,“我想着给苗松松土,一锄头下去就碰着了,看着不像现代的玩意儿。”
闷油瓶也凑了过来,接过瓷片掂了掂,又放在鼻尖闻了闻。“有土腥气,还有点……”他顿了顿,“香火味。”
“香火味?”胖子眼睛一亮,“难道跟王大爷说的那道观有关?这菜地以前是道观的地盘?”
吴邪没说话,只是看着那块瓷片。莲花纹在阳光下若隐若现,让他想起在某些古墓里见过的祭祀器皿,只是这瓷片的质地更粗朴,带着点民间的拙气。“别瞎猜,”他把瓷片收起来,“说不定就是以前谁家的碗碎了,扔这儿的。”
话虽这么说,他心里却有点不踏实。这雨村看似平静,底下却像埋着无数细碎的线索,稍不留意就会勾出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过往。
上午编竹篮时,吴邪总觉得心神不宁,竹篾在手里滑来滑去,好几次差点划破手。胖子看出他不对劲,戳了戳他的胳膊:“想啥呢?魂不守舍的,那破瓷片有啥好看的?”
“没什么,”吴邪摇摇头,把编错的地方拆开重编,“就是觉得……这雨村好像没咱想的那么简单。”
闷油瓶忽然抬头,往院门外看了一眼。门口的竹篱笆被风吹得轻轻晃动,影子投在地上,像在扭动。“有人。”他低声说。
吴邪和胖子立刻噤声,屏住呼吸听。院墙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很轻,像是在刻意放轻脚步,还夹杂着低声说话的声音,听不清内容,却透着股窥探的意味。
“是昨天那俩穿西装的?”胖子压低声音,手不自觉地摸向墙角——那里放着他前阵子打磨的一根粗木棍,说是“防狼用的”。
吴邪按住他的手,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清楚对方的来意,贸然惊动反而不好。他示意两人继续编竹篮,自己则借着低头的动作,用眼角的余光瞥向院外。
脚步声在门口停了一会儿,似乎在往院里看,然后又慢慢走远了,消失在竹林的方向。
等外面彻底没了动静,胖子才松了口气:“他娘的,这俩人到底想干啥?跟特务似的。”
“别管他们,”吴邪把竹篮放下,“只要咱不惹事,他们也掀不起啥浪。”话虽如此,他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那脚步声、那低语,还有那块突然出现的瓷片,像几根线,隐隐约约缠在了一起。
中午吃饭时,吴邪把那块瓷片拿出来,放在桌上。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上面,莲花纹的轮廓更清晰了些。“王大爷说以前这附近有过道观,”他沉吟道,“会不会……这瓷片是道观里的东西?”
“道观里的碗?”胖子撇撇嘴,“那也值不了几个钱,犯得着让那俩西装革履的人盯着?”
闷油瓶拿起瓷片,用指尖摩挲着残缺的花纹。“不止这一片。”他忽然说。
吴邪和胖子都愣住了。“啥意思?”胖子追问。
“菜地底下,还有。”闷油瓶指了指刚才挖出瓷片的地方,“不止一块。”
吴邪心里咯噔一下。如果只是一块碎瓷片,可能是巧合,但如果有很多……那就说明这里以前确实有过什么,而且不是普通的农家院落。
“挖不挖?”胖子眼里又冒出点兴奋的光,这场景让他想起了当年探墓的日子。
“不挖。”吴邪立刻否决,“不管底下有啥,都跟咱没关系。咱是来养老的,不是来探宝的。”他把瓷片收进抽屉里,“就当没看见。”
胖子虽然有点不甘心,但也知道吴邪说得对,悻悻地没再坚持。
下午的风有点大,吹得竹林沙沙作响,像有人在里面磨牙。吴邪坐在院里编竹篮,总觉得背后发凉,时不时回头看一眼院门口,心里的不安像潮水一样涨涨落落。
闷油瓶似乎看出了他的焦虑,编完一个竹篮后,起身往厨房走,回来时手里拿着三个烤好的红薯,是早上在灶膛里埋着的,外皮焦黑,冒着热气。
“吃。”他把一个递给吴邪,红薯的温度透过指尖传过来,暖烘烘的。
吴邪接过来,剥开皮,金黄的瓤露出来,甜香瞬间驱散了心里的几分阴霾。“谢了,小哥。”
胖子早就啃上了,吃得满嘴是渣:“还是小哥会疼人,知道胖爷我心烦,用红薯堵我的嘴。”
风还在吹,竹林还在响,但手里的红薯很暖,身边的人很真。吴邪咬了一口红薯,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散开。
管它什么瓷片,什么窥探的人。他想。
只要守着这院子,守着身边的人,把竹篮编好,把日子过下去,就够了。
至于那些藏在地下的秘密,就让它们继续藏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