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雨绵绵。
陈向华心神不宁地走出租住的小区,想去附近的超市买点东西。他下意识地避开了平时常走的大路,拐进一条通往超市后门的小巷。
雨声淅沥,掩盖了脚步声。巷子深处没有路灯,光线昏暗。
刚走到一半,前后巷口突然被两个黑影堵住。身后也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他心头一紧,猛地回头,看见三个穿着黑色雨衣、看不清面容的壮汉正不紧不慢地逼近,手里似乎提着棍棒之类的家伙。
他被包围了。
“你们想干什么?”陈向华强自镇定,后背渗出冷汗。
为首一人发出沙哑的冷笑:“给你长长记性,有些东西,写不得。”
没有多余的废话,三人同时扑了上来!拳脚如同雨点般落下,伴随着木棍砸在肉体上的闷响。陈向华只来得及护住头部,剧烈的疼痛瞬间席卷全身。
“呃……”他蜷缩在潮湿冰冷的地面上,泥水混着血水溅在脸上。
就在他意识开始模糊之际,巷口突然传来一声厉喝:“干什么的!住手!”
一道手电筒的光柱扫了过来。那三个打手动作一滞,互相对视一眼,毫不恋战,迅速消失在巷子另一头的黑暗中。
来的是巡防员,恰巧路过听到了动静。
陈向华被扶起来,满脸是血,肋骨传来钻心的疼痛。巡防队员问他怎么回事,他张了张嘴,最终却只是摇了摇头,哑声道:“没看清……可能是抢劫……”
他不能说。他知道,一旦说了,下一次落在身上的,可能就不只是棍棒了。
巡防队员将他送到卫生院处理伤口。诊断结果显示,肋骨骨裂,全身多处软组织挫伤。
躺在病床上,陈向华看着苍白的天花板,身体上的疼痛远不及内心的冰冷。对方的警告,以最直接、最血腥的方式送达了。他们今天可以打他一顿,明天呢?
他摸出手机,屏幕碎裂,但还能用。他点开那个匿名账号,最后那条带着父亲照片的信息依然刺眼。
他颤抖着手指,点向了“北塬之声”的注销选项……
而此刻,在富源煤矿的豪华办公室里,刘富源接到了电话。
“刘总,事办了。那小子起码得躺三五天。账号……他应该知道厉害了。”
刘富源满意地吐出一口烟圈,对坐在沙发上的李建国笑道:“李书记,放心,猴子见了血,就知道疼了。以后应该会学乖了。”
李建国慢悠悠地品着茶,眼皮都没抬:“光是学乖还不够。要让他永远闭上嘴,才能一劳永逸。姓江的那边……”
“他查不到任何直接证据。”刘富源自信满满,“所有环节都是单线联系,用的也是现金。王猛他们会处理干净。”
李建国放下茶杯,眼中闪过一丝阴鸷:“我不希望再有任何意外。”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冲刷着北塬乡的街道,却洗不净这深藏在地下的黑暗与血腥。陈向华的暂时退缩,并未让风暴平息,反而让嗅到危险的野兽,变得更加警惕和凶残。
县长办公室,江河正在接听县公安局长夏晖的电话:“县长,网安部门确认了,‘北塬之声’的账号注册信息,确实指向陈向华父亲的身份证。”他压低声音,“而且,我们监测到,这个账号的登录Ip最近受到过密集的网络攻击和定位尝试。”
江河的指节敲击着桌面,对方的反应速度太快,手段也太脏。
他们要想碾死一个像陈向华这样的“小人物”,尤其是用其家人作为威胁,简直是轻而易举。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北塬之声“自此偃旗息鼓的的时候,又一篇剑指教育系统的文章新鲜出炉:
石沟子镇中心小学,学校小卖部售卖的天价特供牛奶,实际上就是普通牛奶换了个包装,一盒200毫升的牛奶卖到八元,是市场价的三倍还多。更离谱的是,学校强制要求学生每天必须购买一盒,否则就要扣班级量化分。
我孙子为了这八块钱的牛奶,经常不吃早饭。一位反映情况的老人老泪纵横,我们老两口就靠种地维生,这笔开销实在太重了......
在马店镇中心学校,校服问题更是触目惊心。一套成本不足百元的校服,在这里要价五百八。调查组拆开校服内衬发现,里面填充的竟然是黑心棉。更讽刺的是,这些高价校服的供货商,竟然是教育局某位领导的亲弟弟!
这不只是赚钱,这是在吸学生的血!
文末,作者难掩愤怒。
随着江河秘密调查的深入,更多令人发指的内幕浮出水面:
李家坳乡中心小学宿舍楼里的投币吹风机,吹五分钟收费一块五,学生们算过账,这相当于每度电收费十八元;
城关镇第一小学的教室空调要另外收取制冷费,每个学生每学期二百元;
最离谱的是北塬中心小学,竟然向学生收取作业批改费,每科每学期五十元。
……
江河为之愤怒的同时,也对陈向华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小子真是一只打不死的小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