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苏雪棠在睡梦中发出一声轻哼，下意识地蜷缩身体。一股刺骨的寒意正从脚底蔓延上来，像是有人把冰块塞进了她的被窝。她迷迷糊糊地踢了踢腿，却碰到一个冰凉柔软的。
醒醒啦，太阳晒屁股了~
这个声音太近了，近得仿佛就在耳边。苏雪棠猛地睁开眼，一张放大的笑脸映入眼帘——程筱筱正躺在她的被窝里，半透明的身体散发着幽幽蓝光，冰凉的灵体紧贴着她的后背。
苏雪棠惊叫一声，本能地一脚踹去，却只踢到了空气。她狼狈地滚到床的另一边，银白色的长发乱成一团。你、你怎么在我被窝里？！
程筱筱无辜地眨眨眼。我冷嘛~鬼魂也会觉得冷的，你知道吗？
胡说八道！苏雪棠抓起枕头砸向女鬼，当然，枕头又一次穿过了她的身体。而且鬼魂根本不需要睡觉！
但我喜欢看你睡觉的样子啊~程筱筱飘到半空，做了个拥抱的姿势，你睡着的时候像只小猫咪，还会发出可爱的呼噜声...
我才不会打呼！苏雪棠的脸瞬间涨红，抓起另一个枕头扔过去。这次她学聪明了，在扔出枕头的瞬间突然变向，枕头擦过程筱筱的手臂——令人惊讶的是，女鬼的半透明手臂竟然被枕头带得偏了一下！
两人同时发出惊呼。
我碰到你了？苏雪棠瞪大眼睛。
程筱筱也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手臂。好像是...虽然只有一点点。她突然露出狡黠的笑容，看来我们之间的羁绊越来越深了呢~
少、少胡说！苏雪棠别过脸去，耳尖却悄悄红了。我要换衣服，出去！
是是是程筱筱拖长音调回答，飘向门口，却在即将穿门而出时突然回头，对了，你的睡裙很可爱哦，尤其是那个小兔子图案
苏雪棠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薄薄的睡裙因为刚才的而凌乱不堪，隐约露出内里的白色吊带。她立刻抓起拖鞋砸向门口，却只听到程筱筱咯咯的笑声消失在走廊里。
该死的女鬼...她嘟囔着，却发现自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
早餐后，苏雪棠决定去阳台上晒晒太阳。四月的阳光温暖而不刺眼，照在她银白色的长发上，像是镀了一层金边。程筱筱则好奇地趴在阳台栏杆上，望着楼下人来人往的街道。
那个小男孩好可爱！程筱筱突然指着楼下说道。
苏雪棠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发现是住在隔壁单元的小学生阿杰，正背着书包去上补习班。阿杰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抬头看向她们所在的阳台，虽然看不见程筱筱，却对苏雪棠礼貌地笑了笑。
令苏雪棠没想到的是，程筱筱竟然也对阿杰挥了挥手，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虽然阿杰根本看不见她。
一股莫名的烦躁突然涌上心头。苏雪棠一把抓住程筱筱的手腕，硬生生把她拽了回来。别乱挥手！她压低声音呵斥。
为什么？他又看不见我~程筱筱不解地问。
因为...因为契约规定你不能离我太远！苏雪棠胡乱找了个借口，阳台离客厅太远了，违反契约！
程筱筱歪着头看她，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我明白了。她飘到苏雪棠面前，近得几乎鼻尖相碰，雪棠是在吃醋吗？
胡说什么！苏雪棠的声音陡然提高，引得楼下路过的几个行人抬头张望。她立刻压低声音，我只是...只是担心契约惩罚！
程筱筱笑得更加灿烂了。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她做了个封口的手势，我保证以后只对你一个人笑，好不好？
谁、谁在乎你笑不笑！苏雪棠转身回到客厅，却感觉心跳加速。她翻箱倒柜找出一条淡蓝色的丝带，回到阳台。
伸手。她命令道。
程筱筱好奇地伸出右手腕。苏雪棠将丝带系在上面，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虽然她知道普通人看不见这条丝带，甚至程筱筱自己也碰不到它，但这样至少...标记了这个女鬼是她的所有物。
这是什么？程筱筱看着手腕上若隐若现的丝带。
没什么。苏雪棠别过脸去，就是...让你记住自己是谁的所有物。
程筱筱的眼睛亮了起来。哇，雪棠好霸道~我喜欢！她欢快地在空中转了个圈，丝带随着她的动作飘舞，像一只蓝色的蝴蝶。
苏雪棠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随即又强迫自己板起脸。别自作多情了！我只是...不想你到处惹麻烦。
知道啦知道啦~程筱筱笑嘻嘻地凑近，我是雪棠的专属女鬼，对吧？
烦死了...苏雪棠嘟囔着，却没有否认。
......
下午，苏雪棠窝在沙发上看书，程筱筱则好奇地摆弄着她的智能手机。虽然女鬼无法真正触碰屏幕，但苏雪棠发现只要自己帮忙操作，程筱筱就能手机里的内容。
这个功能好神奇！程筱筱指着相机图标惊呼，能把人的样子装进这个小盒子里？
这叫拍照。苏雪棠解释道，点开了前置摄像头，看，这样就能看到自己了。
程筱筱瞪大眼睛看着屏幕中模糊的影像——虽然手机无法清晰捕捉鬼魂的形态，但仍能看到一团半透明的蓝色光晕和隐约的人形轮廓。
这、这是我吗？她激动地问，凑近屏幕，影像也随之变得更加清晰一些。
苏雪棠简短地回答，却悄悄将手机拿稳，让程筱筱能更好地看清自己。
我们能拍一张合照吗？程筱筱期待地问，就一张！
苏雪棠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她举起手机，程筱筱立刻飘到她身边，将头靠在她肩膀上——虽然实际上感觉不到重量，但苏雪棠还是能感受到一丝凉意。
笑一笑嘛~程筱筱在耳边轻声说。
苏雪棠勉强扯了扯嘴角，按下快门。照片上，她僵硬的笑容旁边是一团模糊的蓝色光晕，隐约能看出一个人形的轮廓。
好棒！再来一张！程筱筱欢呼道。
就这样，原本只有风景照的苏雪棠手机相册里，突然多了几百张奇怪的。虽然大多数照片中程筱筱的形象都很模糊，但苏雪棠发现自己竟然一张都舍不得删。
这张好看！程筱筱指着一张特别清晰的照片说——照片中苏雪棠正无奈地看着镜头，而程筱筱的灵体则在她头顶比了个兔耳朵。你笑起来真好看~
我才没笑。苏雪棠嘴硬道，却悄悄将那张照片设为了手机壁纸。
......
傍晚时分，天空突然阴沉下来，转眼间就下起了倾盆大雨。苏雪棠站在窗前，望着外面被雨水模糊的世界，表情渐渐变得凝重。
雪棠？程筱筱敏感地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轻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苏雪棠生硬地回答，但手指却不自觉地攥紧了窗帘。只是...讨厌下雨天。
程筱筱飘到她身边，安静地陪她看着窗外的雨幕。一道闪电划过天空，紧接着是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苏雪棠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我父母...是在这样的雨天出的车祸。她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几乎被雨声淹没。十年了，我还是...忘不了那个电话。
程筱筱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将半透明的身体贴近苏雪棠的后背，像是一个无言的拥抱。虽然无法真正温暖她，但那股凉意却奇迹般地让苏雪棠平静下来。
要不要出去走走？程筱筱突然提议，雨中散步很浪漫的~
你疯了？这么大的雨...
但程筱筱已经飘向门口，回头对她眨眨眼。来嘛~我会保护你的！
五分钟后，苏雪棠撑着伞站在雨中，程筱筱则飘在她身边。令人惊讶的是，雨水竟然穿过了程筱筱的身体，仿佛她只是一个全息投影。
你看，我淋不湿哦~程筱筱得意地说，突然飘到苏雪棠上方，张开双臂，我帮你挡雨！
当然，雨水依然无情地穿过她的身体落在苏雪棠身上。但不知为何，苏雪棠却感觉心里暖暖的。她抬头看着那个为她的傻女鬼，突然笑了。
笨蛋，你这样有什么用？
至少...我能陪你一起淋湿啊~程筱筱笑嘻嘻地回答，任由雨水穿过她的身体。
苏雪棠摇摇头，却将伞往程筱筱的方向倾斜了一些——虽然毫无意义，但这个动作让她心里好受了一点。两人就这样在雨中慢慢走着，一个撑着伞，一个假装挡雨，却都莫名其妙地感到快乐。
......
晚上，苏雪棠洗完澡回到卧室，发现程筱筱正飘在窗前，望着夜空中的星星。月光穿透她的身体，在地板上投下淡淡的光晕。
在想什么？苏雪棠一边擦头发一边问。
在想...我生前的事情。程筱筱轻声回答，虽然大多数记忆都很模糊，但我记得自己从未收到过生日礼物。
苏雪棠擦头发的动作顿了一下。...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不知道，就是突然想起来了。程筱筱转过身，月光让她的身体几乎完全透明，很奇怪吧？明明死了这么久，却还会为这种小事难过。
苏雪棠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继续擦头发。但当她确定程筱筱已经着后，她悄悄拿出手机，搜索鬼魂能吃的蛋糕。
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时，程筱筱被一阵甜美的香气唤醒。她睁开眼，发现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精致的草莓蛋糕，旁边是一张纸条：
给烦人鬼的补偿。——S
程筱筱惊讶地看向还在熟睡的苏雪棠，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她飘到蛋糕前，深深吸了一口气——草莓的甜香和奶油的浓郁立刻充盈了她的感官。虽然没有实体，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这份所包含的心意。
谢谢你，雪棠。她轻声说，虽然知道苏雪棠听不见。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苏雪棠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嘴角微微上扬，仿佛在梦中听到了她的感谢。
阳光洒在两人身上，一个熟睡的少女，一个半透明的鬼魂，和一份只有她们才懂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