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入宫早,家乡父母的模样早已模糊,但那份骨子里的牵挂却从未断绝。
沈静琬趁热打铁,自言自语像是临终呓语的叹息,喃喃道:
“若是……若是能知道一点外面的消息……
知道陛下……是否安好……我也能……瞑目了……”
她将“陛下”二字咬得极轻,仿佛只是下意识的牵挂,而非打探。
小栗子身体猛地一僵,脸色瞬间变了!
打听陛下?!
这可是大忌!
他下意识地就要摇头拒绝,甚至想立刻逃离。
但沈静琬没有给他机会。
她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看着小栗子,那眼神纯净而绝望。
没有丝毫算计,只有将死之人最后一点卑微的乞求:
“我……我没有别的意思……
只是……毕竟夫妻一场……就一句话……一句就好……
让我知道……他还……平安吗?”
她将自己放在一个完全被动,毫无威胁的位置上。
用“将死之人”的身份和“夫妻情分”作为掩护,极大降低了小栗子的心理防线。
小栗子看着眼前这个曾经母仪天下,如今却落魄至此,连最基本温饱都无法保障的女人,心中天人交战。
说,是违反宫规,可能掉脑袋。
不说,看着她这副样子,又实在有些不忍。
而且,只是一句关于陛下是否平安的话……应该……
不算什么大事吧?宫里谁不知道陛下龙体康健?
最终,那一点点未泯的良知,加上沈静琬精准营造的弱者姿态,压倒了他的恐惧。
他飞快地左右张望了一下,确定无人,这才凑近一步。
用极低极低的声音,像蚊子哼哼般快速说道:“陛下……陛下安好!
前几日还……还去贵妃娘娘的披香宫用了晚膳!”
说完,他像被火烧了屁股一样,猛地后退,提起空食盒,头也不回地跑了,连地上的馊饭都忘了收拾。
殿内重新恢复了死寂。
沈静琬缓缓坐起身,脸上的脆弱和绝望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锐利。
陛下安好……去了披香宫……柳贵妃那里!
看似简单至极的一句话,里面却包含了巨大的信息量!
第一,南宫曜身体无恙,这意味着柳贵妃目前地位稳固,甚至圣宠更浓。
第二,小栗子能知道皇帝去哪个宫里用膳,说明这类消息在底层太监中并非绝密。
甚至可能有意流传,以此彰显贵妃荣宠,这给了她未来获取信息的可能。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她完成了系统的任务!
【叮!即时任务‘获取信息’完成!】
【奖励发放:宫斗积分+3。】
积分从2点变成了5点!
沈静琬心中一定!
她没有急着兑换东西,而是仔细回味着小栗子的话和当时的神情。
这个小太监,胆小,但并非完全冷血,可以利用,但必须掌握好分寸,不能将他逼得太急。
她将目光投向系统商城,5点积分,可以兑换【退烧散】(3点)和【营养液】(2点),刚好用完。
不过她犹豫了一下,想起商城里那个灰色图标,需要10积分才能兑换的【基础医术(入门)】。
医术……
在这缺医少药的冷宫,以及未来可能面对的明枪暗箭,这医术可比单纯的药物更有价值。
她决定先攒着积分,目前健康值25有些偏低,好在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她需要更重要的东西来打开局面!
接下来的几天,沈静琬依旧维持着病弱的表象。
暗地里已经开始按照脑海中【冷宫生存指南】的信息,小心翼翼地探索永巷的环境。
她发现后院那口井水味苦涩,好在是活水。她趁无人时,用破碗一点点打水,不仅饮用,还勉强擦拭了一下身体。
换下了那身散发着霉味的脏污宫装,穿上在其他宫内角落里找到的一些干净旧衣。
她甚至还偷偷观察了西偏殿那个疯癫的张庶人几次。
张庶人大多时候都在胡言乱语,或哭或笑,有时候眼神偶尔扫过沈静琬时,
会流露出一丝极其短暂,与疯癫不符的清明和嘲弄?
这个女人,不简单。
这天夜里,寒风呼啸,沈静琬被冻得难以入睡。
她裹紧单薄的褥子,缩在炕角,意识沉入系统,试图寻找御寒的方法,想要碰碰运气看有没有新的任务触发。
突然,殿外传来一阵细微,不同于风声的响动!
像是……脚步声?很轻,很谨慎。
沈静琬瞬间警醒,屏住呼吸,全身肌肉紧绷。
是钱太监?还是柳贵妃派来的人了结她的?
她悄悄挪到窗边,透过破旧的窗纸缝隙向外望去。
月光黯淡,只能隐约看到一个黑影,蹑手蹑脚地靠近她这间偏殿。
看身形,不像太监,倒像……个宫女?
那黑影在殿门外徘徊了片刻,似乎在下定决心。
然后,沈静琬听到极轻微的“咔哒”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放在了门口。
接着,那黑影便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沈静琬心中惊疑不定!
她等了很久,直到外面再无任何声息,才小心翼翼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地挪到门边。
她轻轻拉开一条门缝,冰冷的寒风立刻灌了进来。
借着微弱的月光,她看到门口放着一个不大的粗布包裹。
不是陷阱?是……有人给她送东西?
她迅速将包裹捞进来,关好门,心脏怦怦直跳!
打开包裹,里面是两样东西:
一件半旧的厚实干净棉坎肩,还有一小袋用油纸包着的点心。
点心已经冷硬了,不过那香甜的气息,对吃了许久馊饭的沈静琬来说,无异于珍馐美味!
是谁?
在这冰冷的永巷,谁会冒险给她送这些东西?
她拿起那件棉坎肩,入手是久违的温暖。
突然,她在坎肩的内衬角落,摸到了一个极其隐秘,用同色丝线绣出的标记——
那是一个变体的“婉”字!
沈静琬如遭雷击,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这个标记……
是她未出阁时,她母亲亲手为她绣在贴身衣物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