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弗雷夫人又留他观察了一周,每日的检查依旧显示他“健康得能打三个人”,却始终不能化解身体的疼痛。最终,在庞弗雷夫人不赞同的目光中,森比尔斯坚持办理了出院。
不知从何时起,赫敏那只名为克鲁克山的姜黄色大猫养成了来找森比尔斯散步的习惯。它总是不请自来,安静地蹲坐在他身侧的草地上,蓬松的大尾巴在身后悠然轻摆。有好几次,森比尔斯伸手想将它揽入怀中,这猫却敏捷地扭身躲开,在两三步的地方继续跟着。它似乎是知道森比尔斯不舒服,所以不让他劳累。
再是不舒服,森比尔斯的心情,也因为这只猫变得心情好了不少。
十月,城堡里发生了一件人心惶惶的大事——守护格兰芬多塔楼入口的胖夫人肖像遭到严重破坏。这位夫人惊魂未定,逢人便激动地指认,是西里斯凶残地袭击了她。一时间,“杀人犯潜入霍格沃茨”的流言迅速蔓延。
这个消息,最终还是由西格玛带来了。
连日来的疼隐痛让森比尔斯夜晚难以安眠,他只得在白日里借着暖阳的抚慰,躺在黑湖边的草地上小憩。克鲁克山卧在他手边,姜黄色的皮毛在阳光下像一团温暖的火焰。森比尔斯正耐心帮它梳理着耳后打结的绒毛,西格玛便是在这时气喘吁吁地跑来。
“森迪!你的那位‘恋人’可真干了件大事!”西格玛撑着膝盖,语气里带着夸张的戏剧感,“他把胖夫人的画像撕了个粉碎!现在格兰芬多塔楼乱成一团,大家都说他要杀死波特,你要不要去看看?”
森比尔斯还没说什么,克鲁克山却猛地炸开了毛——原本顺滑的毛发根根竖起,体型仿佛瞬间膨胀了一圈。它从喉间发出低沉的咆哮,眼睛死死盯住西格玛,露出猫狸子特有的凶相。
本想再调侃几句的西格玛被这突如其来的敌意惊住,下意识后退了两步,举起双手讪讪道:“嘿……开个玩笑而已,你这猫怎么这么大火气……”
“不会是他做的。”森比尔斯他伸手捂住克鲁克山毛茸茸的耳朵,指尖温柔地抚过它的头顶,“他是哈利的教父,绝不会伤害哈利分毫。”
在他的安抚下,克鲁克山竖起的毛发渐渐平复,喉咙里的低吼转为咕噜声,重新温顺地趴下,只是那双异色瞳仍警惕地瞥向西格玛。
“我说兄弟……”西格玛抓了抓头发,语气变得认真起来,“玛娜的姑姑认识圣芒戈最好的心理医师。你要不要……抽空去看看?”
他是真的忧心。
这么久过去了,森比尔斯非但没有从那个“恋人”的幻想中走出来,反而愈发沉浸其中,现在甚至能面不改色地说出各种细节。
要不是他和玛娜特意询问过所有能接触到的长辈,确认西里斯·布莱克在学生时代从未与名叫“森比尔斯”的人交往过,他们几乎要被这份真挚的“回忆”说服了。
忽然,原本安静的克鲁克山警惕地竖起耳朵,随即猛地起身,化作一道姜黄色的影子窜进草丛,转眼不见了踪影。
西格玛望着猫咪消失的方向,又看向森比尔斯苍白的脸色,犹豫再三,还是深吸一口气,认真劝道:“森迪,就算不谈西里斯的事,单说你身上的疼痛。我和玛娜都希望你能去圣芒戈做个全面检查。灵魂不是小事,连邓布利多都找不出病因,也许该让更专业的治疗师看看。”
森比尔斯迎上好友担忧的目光,轻轻摇头:“西格玛,谢谢你的关心。但医师解决不了我的问题。我很清楚疼痛的根源,只是说出来,你大概也不会相信。”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信?”西格玛忍不住追问,“到底是因为什么?”
“我的灵魂,”森比尔斯平静地注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承受过一道索命咒的冲击。”
西格玛的表情瞬间凝固,他张了张嘴。
“森迪,我是说,这是个玩笑吧……”
看着森比尔斯的表情,西格玛却宁愿自己没有看懂。
“呼……呼……请问你们有看到一只姜黄色的大猫吗?”赫敏撑着膝盖大口喘气,棕色的鬈发被汗水黏在额角。当她看清坐在草地上的人是森比尔斯时,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森比尔斯!太好了!你有没有看到克鲁克山?”
“它刚从那儿离开了,”森比尔斯指向草丛深处克鲁克山消失的方向,不解地看向焦急的赫敏,“发生什么事了?”
赫敏还没来得及解释,罗恩和哈利也追了上来。罗恩的状况看起来很是狼狈,脸上眼泪鼻涕混作一团。
“赫敏!要是斑斑出了什么事,我绝对不会放过那只该死的猫!”
“克鲁克山它很乖的,它肯定不是故意的!”
哈利夹在他们中间,急得满头大汗,一会儿按住赫敏的肩膀,一会儿又想去拉罗恩的胳膊。
“克鲁克山突然扑上来,爪子狠狠抓在斑斑背上,都见血了!”罗恩红着眼睛比划,“斑斑惨叫一声就窜出去,那只疯猫紧跟着也追没影了!”
“这倒像是那猫能干出来的事,”西格玛抱着手臂点评,“那么大只,看着就凶,更别说猫抓老鼠是天性。”
罗恩听到他这话,更加用力的抽噎一声,哈利立刻朝西格玛投去责备的目光。
“我觉得克鲁克山这么做一定有原因。”森比尔斯忍不住为那只乖巧的猫咪辩解,“这些天它常来陪我晒太阳,从没表现出攻击性,反而很通人性。”
赫敏立刻用力点头,但罗恩已经完全听不进去。
与哈利三人分别后,森比尔斯和西格玛沿着草坡往回走。西格玛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把涌到嘴边的疑问咽了回去。
灵魂承受了索命咒……他不知道森比尔斯究竟是如何存活下来的。但若仅仅是承受蚀骨之痛,或许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其实森比尔斯自己也算是后来发现——胡玉松赠他的那块白玉不知何时生出了蛛网般的裂痕,他这才恍然,定是这块白玉替他挡灾,自己才能侥幸存活。
他写信向远在东方的胡玉松致谢,可那只携信的猫头鹰振翅远去后便再无音讯,不知道能不能送达。
“砰——”
就在他们穿过球场边缘时,一颗失控的游走球狠狠砸在森比尔斯背上。新伤叠旧痛,他眼前一黑,昏过去。
*
有人在抚摸他的脸。
指尖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轻柔得像是怕碰碎一件珍宝。当森比尔斯恢复意识时,首先感知到的就是这个触碰,紧接着,是那道萦绕在耳畔的、熟悉又陌生的呼吸。
他的心脏骤然狂跳,快得几乎要挣脱胸腔的束缚。大脑还未理清思绪,身体已经先一步行动。在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攥住了那只手腕。
那人明显一惊,下意识想要挣脱,却又害怕会伤到他,僵持之下,维持住这个姿态。
空气仿佛凝固了,谁都没有开口,只有交缠的呼吸声在寂静中起伏。
森比尔斯闭着眼,他不敢睁开,怕这是他的幻觉,可眼泪不争气的顺着眼角不断滑落。
“哭什么,”西里斯终于开口,声音嘶哑破碎,“我被你抓住了,跑不了。”
森比尔斯闻言,反而更用力地将他的手按在自己脸颊上。西里斯用拇指为他拭泪,却越擦越多。他无奈的叹口气,俯身将一个颤抖的吻落在森比尔斯湿润的眼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