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时的飞行中,包德发时而昏睡,时而惊醒,梦到被花墨漓带着警察追捕,梦到阿芳满身是血地向他求救……最后一次惊醒时,飞机已经开始下降了。
昆明长水机场比浦东小很多,包德发跟着人流取了行李,然后立刻打开手机……十几条未读短信和未接来电,全是花墨漓的。最新一条写着:
「爸,我已经联系了云南警方。在你做出更愚蠢的事之前,请回电话。」
包德发的手一抖,差点又把手机掉了。他环顾四周,果然看到两个穿制服的警察在出口处巡视。怎么办?现在出去肯定会被抓!
他躲进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当务之急是甩掉可能的跟踪,尽快赶到大理。阿芳说她在客栈等他,明天中午前必须离开……
包德发翻出钱包,里面还有两千多现金和一张信用卡。他决定不坐正规大巴,而是去机场外找黑车。虽然危险,但至少不会留下购票记录。
机场外果然有不少拉客的司机。包德发挑了个面相老实的中年男子,谈好八百块送到大理古城。上车前,他特意观察了一下四周,确认没人注意才钻进车里。
老师傅去大理旅游啊?司机热情地搭话。
包德发含混地应了一声,假装打瞌睡避免聊天。车子驶上高速,昆明的天空湛蓝如洗,与上海的灰蒙蒙截然不同。包德发的心情也随之轻松起来,甚至开始想象与阿芳重逢的场景……她一定会扑进他怀里,哭着说我以为你不来了……
五小时后,车子抵达大理古城。包德发付了车钱,按照手机地图的指引,很快找到了南门的客栈。这是一栋三层小楼,白墙青瓦,门口挂着红灯笼,颇有古韵。
包德发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前台是个扎着马尾辫的年轻女孩,正在玩手机。
你好,我找阿芳,包德发直截了当地说,越南来的姑娘,应该住在这里。
女孩抬起头,警惕地打量他:什么阿芳?我们这没有越南客人。
包德发急了:不可能!她明明说在客栈等我!
您是不是记错名字了?女孩翻了翻登记簿,古城里叫的客栈有三家呢。
包德发如遭雷击。对啊,大理古城这么多客栈,重名的肯定不少!他怎么没想到这茬?
那……那你能帮我查查另外两家客栈的地址吗?包德发掏出钱包,抽出一张百元大钞推过去。
女孩犹豫了一下,还是收下钱,在手机上查了查:一家在古城北门,一家在人民路下段。
包德发道了谢,正要离开,女孩突然叫住他:等等……您是不是姓包?
包德发浑身一震:你怎么知道?
女孩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有个人留了这个,说如果有个上海口音的老人家来找阿芳,就交给他。
包德发颤抖着接过信封,迫不及待地拆开。里面只有一张纸条,上面用越南文和中文写着:
「老包:情况有变,我已转移。如果你看到这条消息,立刻离开大理!他们已经在监视这家客栈。记住,红河需要清流。……阿芳」
包德发的血液瞬间凝固。阿芳不在这里!而且有危险!他急忙问女孩:留信的人长什么样?什么时候留的?
就今天早上,女孩回忆道,一个戴墨镜的女人,说话有口音,给了两百块钱让我转交。
包德发冲出客栈,四下张望。古城的街道上游人如织,每个角落都可能藏着青龙帮的眼线。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阿芳可能去哪里。红河需要清流是上次联系那个女特工时用的暗号,难道阿芳是让他再联系那个组织?
包德发找了个僻静的角落,拨通了上次那个号码。响了很久才有人接,是个陌生的男声:哪位?
红……红河需要清流,包德发结结巴巴地说,我找t女士,关于阿芳的事……
对方沉默了几秒:原地别动,半小时后有人接你。
电话挂断了。包德发蹲在路边,感觉自己像个蹩脚的特工电影配角。六十一岁的人了,不在家含饴弄孙,跑到云南玩什么谍影重重?但为了阿芳,他豁出去了!
半小时后,一辆银色面包车停在包德发面前。车门滑开,里面坐着个戴鸭舌帽的年轻人:包先生?上车。
包德发警惕地问:你们要带我去哪?阿芳在哪?
安全的地方,年轻人简短地说,阿芳受伤了,但没生命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