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声炮响过后,全场肃静。信水城武者二进三阶四强赛,正式开始!
几天前已完成抽签,第一对选手缓步走入赛场——正是来自悯童院的阿龙,与讲武堂的大师姐。
场边,许家大公子许嵩悠闲地摇着折扇,身旁的许十三低声道:“嵩儿,大师姐功力虽略胜阿龙一筹,但阿龙是典型的肉盾型战士,抗击打能力极强,力量与耐力也相当惊人。即便大师姐能胜,也必是一场苦战。这两人无论谁晋级,都难免两败俱伤。”
许十三脸上掠过一丝老谋深算的笑意:“而你的对手冷刀,此来不过是走个过场,不会全力相搏。只要你在下一场稍作表现,我们便能以逸待劳进入决赛——这次冠军,已是十拿九稳!”
许嵩以扇掩口,轻声道:“全仗大伯运筹帷幄……智计过人,佩服佩服!”
许十三仰天轻笑:“区区几个平民,也配与我们争冠?呵呵……此次我们许家,又将多一位三阶青年才俊。”
黑衣裁判步入赛场,向阿龙与大师姐宣读规则:“一、倒地十秒未起判负;二、自动认输判负;三、不得伤人性命。除此之外,再无限制——尽展所学,全力争胜!”
裁判一声令下,比赛开始!
双方致意。大师姐朝阿龙微微一福:“阿龙哥,请。”
阿龙拱手回礼:“女士优先,大师姐请。”
大师姐甩了甩头发,抿嘴一笑:“那小妹就不客气了!”
话音未落,这飒爽女子一声娇叱,弹腿而出。修长健美的右腿如闪电般划破空气,直取阿龙。
阿龙沉声喝道:“来得好!”不闪不避,抬腿以大腿硬接一记,随即吐气开声,一记毫无花哨的直拳直奔大师姐面门。
大师姐这一腿看似凶猛,实为虚招,本想逼阿龙闪躲再续连攻,未料他竟生生吃下。
“啪”的一声,大师姐只觉如踢铁板,脚部微微发麻。踢出的腿还未落地,阿龙的拳头已到面前。
这一拳来得太快,单脚悬空的大师姐无从闪避,只得双肘并拢,硬接这一击。
一脚换一拳。大师姐力量本就不及阿龙,又兼单腿支地,难以发力,吃了个暗亏,被震得连退三步。
她毕竟久经战阵,虽落下风,却毫不慌乱。后退间双手连施“封、缠、绕”等手印,静待阿龙追击。
谁知阿龙并未趁势进攻,仍站在原地,双脚未动分毫,再次拱手:“大师姐,请继续……”
大师姐心头微恼:“这大块头明明占先,还笨笨地拱手相让,到底是君子还是木头?好,就让姑奶奶好好教教你,比武可不是请客吃饭!”
她单手捋了捋微乱的发丝,弓身箭步冲出。
此番她吸取教训,不再与阿龙硬拼,使出成名绝技“暴雨泻地连环击”。
赛前师傅就曾指点:对付阿龙这类力量型肉盾,须以快打慢,用连续快攻逼他招架,诱其露出破绽,再施以致命一击!
只见大师姐步法玄妙,如蝴蝶穿花,绕着阿龙翩然飞转,指、掌、拳、腿如暴雨倾泻,攻势绵密不绝。场面既赏心悦目,又令人眼花缭乱。
在场不少观众看来,大师姐已占尽上风,将阿龙压制得只有招架之功。仿佛稍一分神,他就会倒在她的下一击之下。
然而事实果真如此吗?
大师姐此刻心头火起,更觉憋屈。
她已全力打出最快攻势,可对面那莽汉却似她肚中蛔虫,总能预判她的进攻路线,将每一击半途截断。
——这一指本想点他穴道,暂废他半身行动,那砂锅大的拳头却已等在途中。纤指对铁拳?她可不干这亏本买卖。
——撤指换拳,打他个双眼乌青!哎?怎么这肘又顶了上来?那就试试,是你的肘硬还是我的拳硬?“哎哟……”好吧,姑奶奶承认你的肘确实更硬一点。
——姑奶奶生气了!看我这记让你吐血的踹心脚……混蛋!这膝盖怎么又拦在半路!脚尖、脚尖都踢麻了!
——化掌为刀,华山劈!直取阿龙脖颈!唉?这肩膀竟也如此灵活?又截住了我这劈山一击。而且……居然也这么硬,劈不动!
——阿龙,是你逼我的!别怪姑奶奶狠心!看招——上古绝学“九阴白骨爪”!大师姐五指屈张,纵身跃起,狠狠抓向阿龙天灵盖!
——噫噫噫……这家伙连胸口都练成盾牌了吗?居然抓不进去!可恶啊……用胸肌来挡,我这“九阴白骨爪”不成“抓奶龙爪手”了?不过……这蛮牛的胸肌倒是厚实,还挺有弹性……呸!金燕子你在想什么?认真比武!
不论大师姐脑中如何天人交战,场外观众也渐渐察觉不对。
观众甲:“情况有点不对啊。”
观众乙:“哪不对?大师姐不是一直压着阿龙打吗?”
观众甲:“你细看,大师姐攻势虽猛,却始终打不穿阿龙的防御。再这样下去,她体力会先撑不住。我原以为大师姐胜券在握,现在看来未必。”
观众乙虽未完全看懂,也随声附和:“哦……这样打下去,大师姐怕是要输。”
阿龙越战越勇,面色如常,从容以拳、肘、膝、肩乃至胸膛格挡大师姐的每一次进攻。仿佛全身皆为武器,亦皆为盾牌。
战至兴起,见大师姐又一记鞭腿扫向头部,阿龙长笑一声,竟以额头迎击!
场外一片哗然:“这阿龙太猛了,居然用头接鞭腿!”
“啪”的一声,空气仿佛凝固。阿龙的额头与大师姐的鞭腿狠狠相撞。
“嗬——阿龙练过铁头功吧?竟把大师姐震退了!”观众惊叹连连。
大师姐闷哼倒退,脚弓如遭锤击,疼痛难忍。刚站稳,就见那蛮牛仍憨立原地,再次拱手:“大师姐……请!”
“我请你妹啊!一身钢筋铁骨,根本打不动!”大师姐内心万马奔腾,表面却强作镇定。
她把震得酸麻的双手背到身后,悄悄揉搓,抿嘴笑道:“俗话说事不过三,小妹已攻两轮。这次,该阿龙哥请了。”
阿龙放下双手:“恭敬不如从命。”吐气开声,铁拳挥出。
他所用的,是众人再熟悉不过的军中武学——“血战十八式”。这是军中必修基础武学,几乎人人能练、个个会使,招式大开大合,正合阿龙这般硬汉风格。
只见他一板一眼,从第一式打到第二式,接着第三式、第四式……按部就班,如套招演练。
大师姐对“血战十八式”自是了如指掌,见阿龙打得如此憨实,心中暗笑。
这一轮她应付得颇为轻松,毕竟招式太熟。只是阿龙力大招沉,颇有“一力降十会”之势,她不敢硬接,唯有游走周旋,等待破绽。
转眼阿龙打完一轮,众人以为他要变招,谁知他吐气开声,又是第一式、第二式……如此循环。
这“血战十八式”阿龙早已练成本能,形成肌肉记忆。招式衔接浑然天成,如精密机械运转,每一次出手都精准到位,动作行云流水,毫无冗余。
不知不觉,阿龙已连续打出六轮。大师姐却笑不出来了——这蛮牛每打一轮,拳劲便重一分。六轮过后,拳风刮面已感刺痛,更遑论硬接。
她本是女子,气力先天不如男子,更何况面对这等蛮牛。
赛前制定的快攻策略,正是为了速战速决,避免缠斗。即便陷入缠斗,也可凭借灵活身法游走消耗。
可眼前这怪胎,六轮“血战十八式”下来,自己仅是闪避游走,已气息微乱、额冒冷汗;而那蛮牛却滴汗未出,气息平稳。再拖下去,先垮的必是自己!
大师姐银牙暗咬:“不能再留手了……那招绝杀本为决赛准备,欲要一鸣惊人。可现在若不用以击败阿龙,怕是连决赛的门都摸不到!”
此时场外议论更甚。
观众丙:“阿龙只会这一套吗?都第七轮了,我都能背出他下一招了。”
观众丁:“你没看他前几场?就是这样一轮轮打,明知他出什么招,就是破不了。前几个对手都是被他拖垮的。看,十七式完了,接下来又是十八式‘舍身击’!”
“舍身击”乃“血战十八式”终结招,原为战场上战士拉响舍身弹,合身撞入敌阵、同归于尽之举。此时比武,自无舍身弹可用,唯以肩撞冲击。
果然,阿龙十七式打完,沉肩低喝:“舍身击!”朝大师姐猛撞而去。
大师姐咬牙发狠:“等的就是这招!来吧……一击定胜负!”双手结出奇特法印:“霹雳闪!”
赛场雷声炸响,大师姐结印的双手迸发华光,如闪电般劈向低肩冲来的阿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