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霄宗主跪在地上，双手托着青霄令。陈默没立刻接。
他看了一眼远处降落的飞舟，十几艘船稳稳停在广场边缘。各宗旗帜迎风展开，药王谷、合欢宗、散修联盟的人陆续走下船板。气氛很正式，不像来喝酒的，倒像是来签盟约的。
他伸手扶起青霄宗主：“您这礼太重了。”
“不重。”青霄宗主抬头看着他，“九域动荡多年，如今魔族退去，秽源清零。你救了所有人，这个令牌，本就该归你。”
陈默没再推辞，接过青霄令放进怀里。他知道，从这一刻起，新天外盟不再是临时结盟，而是真正被各大势力承认的存在。
但他心里没松劲。
昨晚那场烟花太亮了，亮得让他睡不着。他总觉得，魔族败得太快，退得太干净。就像一场暴雨刚停，空气里还有闷雷的味道。
他转身走进议事厅。四女跟了上来。
苏媚走在最前面，裙摆扫过门槛：“你又要开始推演了？”
“嗯。”陈默盘膝坐下，闭上眼。
脑海里，半透明面板浮现。
【无限推演系统】已融合完成，不再独立显示。但它还在运作，像后台程序一样自动运行。灵感值涨到了987点，是近期最高。
他调出“未来大势”推演模块。
这是系统刚解锁的新功能，能根据现有情报模拟未来三到七日内的重大事件走向。代价是消耗300点灵感值，且每天只能用一次。
他点了确定。
面板闪动，数据流疯狂滚动。几秒后，画面定格。
第一幕：北方天际，黑雾翻涌，一座悬浮城影若隐若现。
【推演结果一：高阶秽源波动未完全消散，疑似存在隐藏坐标节点，可能成为新一轮归真劫触发点。】
第二幕：天外城内部，几名修士在暗处传递符纸，内容涉及“资源分配不公”“权力集中”。
【推演结果二：联盟内部矛盾初现，部分势力对陈默主导地位产生质疑，舆论有分裂风险。】
第三幕：药王谷方向，一道赤色火光冲天而起，紧接着丹炉爆炸，多名弟子重伤。
【推演结果三：敌方残余势力可能针对后勤系统发动精准打击，目标为削弱联盟持续作战能力。】
第四幕：青霄宗藏书阁地下，符文阵法突然自启，一道血色光柱直射夜空。
【推演结果四：封印类阵法存在被动激活机制，一旦外界能量波动超标，可能引发连锁反应。】
推演结束，灵感值降到687。
陈默睁开眼，额头有点出汗。
“怎么样？”林婉问。
“不太妙。”他说，“魔族是退了，但麻烦才刚开始。”
他把推演结果说了一遍。
苏媚听完冷笑：“我就知道，那些人不会真心服你。表面奉上令牌，背地里已经在准备拆台了。”
药灵儿紧张起来：“那……药王谷真的会被袭击？”
“可能性超过七成。”陈默说，“敌人想断我们的补给线。”
幽若一直没说话，这时才开口：“我查过边境信号残留。确实有加密频段在活动，不是我们这边的。”
“内鬼还没清完。”陈默点头，“赵风只是个替身，背后还有人在操控。”
林婉握紧剑柄：“要不先把各宗代表扣下来？万一他们是来当细作的——”
“不行。”陈默打断，“现在不能搞对立。我们刚赢一场大战，人心正热，这时候翻脸，只会让联盟立刻崩盘。”
“那你打算怎么办？”苏媚问。
“三件事。”陈默竖起三根手指，“第一，加强情报监控，幽若负责盯死所有传讯频段，发现异常立刻上报；第二，药灵儿马上联系药王谷，把库存分散转移，别堆在一个地方；第三，林婉带人去青霄宗藏书阁，重新检测阵法稳定性，加装静滞符阵。”
苏媚挑眉：“我就没任务？”
“你有。”陈默看她，“去办一场‘内部交流会’，请各宗代表吃饭，聊家常，套话。谁要是提起‘权力分配’‘资源比例’，记下来，交给我。”
苏媚笑了：“行，这活儿我熟。”
幽若皱眉：“这些措施治标不治本。如果真有新一轮归真劫，靠这几招挡不住。”
“我知道。”陈默说，“所以我们还得做第四件事——主动出击。”
“怎么出？”药灵儿问。
“找源头。”陈默盯着面板，“那个黑色城影不是偶然出现的。它和沉星谷地底入口有关，也和石板共鸣有关。我要再去一趟矿井深处。”
“你疯了？”林婉猛地站起来，“那里刚封印完，谁也不知道下面还有什么！”
“正因如此才要去。”陈默平静地说，“系统能推演，但需要更多数据。只有亲自下去，才能拿到第一手信息。”
“我也去。”幽若说。
“不行。”陈默摇头，“你们都得留下。联盟刚成立，不能群龙无首。我去就够了。”
“那你至少带上防护符。”药灵儿赶紧从药箱里翻出几张符纸，“这是我新制的‘反秽源涂层符’，贴在身上能抗污染。”
苏媚甩出一根红绳：“加上我的情丝绕，稳心神。”
林婉解下腰间一个小布袋：“这里面是剑气碎片，危急时捏碎，能引动我的剑意呼应。”
幽若沉默片刻，递出一枚黑色玉简：“这是我从魔族密报里截获的地形图，标注了三条潜在通道。”
陈默一一收下。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外面阳光很好，孩子们还在广场上跑来跑去，笑声不断。
可他知道，平静只是表象。
真正的风暴，往往在晴天酝酿。
他闭上眼，再次启动推演。
这次目标更小：矿井深处结构分析。
消耗150点灵感值。
画面浮现：一条螺旋向下的隧道，壁上有古老符文，每隔三百步设有一道封印门。最后一层门后，有个巨大腔体，中心悬浮着一块黑色晶体。
【提示：该晶体与石板同源，疑似为秽源核心备份。】
【警告：靠近将触发认知污染，建议携带多重净化手段。】
推演结束。
陈默睁开眼，看向四女：“我明天出发。”
“必须这么急？”药灵儿声音发颤。
“越拖越危险。”他说，“系统提示，七十二小时后，北方黑雾浓度将突破临界值。如果我们不做点什么，下一次袭击，可能没人能活着回来。”
林婉咬牙：“那你答应我，一旦情况不对，立刻撤退。”
“好。”陈默点头。
苏媚忽然上前一步，盯着他的眼睛：“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陈默顿了一下：“从我斩断圣臂那天起，就知道不可能全身而退。有人想当救世主，有人只想活下去。我选了后者，但命运偏要我往前走。”
幽若低声说：“那你现在……是在对抗命运？”
“不。”陈默笑了笑，“我只是在给自己，给你们，多争一点时间。”
他转身走向门口。
风从门外吹进来，掀起了他的衣角。
药灵儿小声问：“我们……还能赢吗？”
陈默停下脚步。
“能。”他说，“只要我们还在想办法，就还没输。”
他走出议事厅，阳光照在脸上。
脑海里，系统弹出一行字：
【新一轮推演准备就绪，是否立即启动？】
他没有回答。
右手已经摸到了袖中的石板。
那东西正在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