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天 上 不准加班,违者罚扫大街!
玄箴的手指在“虚旻”二字上微微发颤,便民站外忽然炸响如钟鸣的轰鸣。
那道被冻结的紫雷“咔”地裂开,化作团扭曲的黑影悬浮半空,周身泛着蛇信子般的紫光,喉间滚出震得人耳膜生疼的怒吼:“尔等蝼蚁,妄改天规?此界风雨雷霆,岂容凡夫自决!”
玄箴立刻攥紧腰间新制的青铜令牌——那是协管队的调令,可刚要举步,腕间一凉,林诗雅的指尖已按在他脉门上。
圣女的目光紧盯着那团黑影,眉峰微蹙:“那是‘古雷尊’残念。”她声音比平日低了些,像是怕惊到什么,“这尊神在千年前陨于天劫,残魂依附信仰碎片苟活,本不该再干涉人间。”
谭浩叼着的草叶早不知什么时候掉了,此刻正歪在石凳上揉眼睛,活像被午睡打断的懒猫。
他瞥了眼天上张牙舞爪的黑影,又看了看石桌上刚摆开的小铜锅——那是他今早从市集淘来的,正打算煮碗加桂花蜜的豆花。
“吵死了。”他嘀咕着,从袖里摸出把缺了口的木勺敲了敲锅沿,“影响我午睡。”
玄箴抬头时,正见谭浩慢悠悠往锅里添水,连火折子都懒得用,屈指在锅底一弹,蓝汪汪的火苗“腾”地窜起来。
这动作落在他眼里却惊得后颈发凉——他跟了谭浩三个月,早知道这位九皇子的“凡人术士”是装的,可每次见他随随便便撬动天地之力,仍觉得心跳漏了半拍。
“把《跨维度干预管理条例》第七条广播一遍。”谭浩搅着锅里的豆汁,头也不抬。
他声音轻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可玄箴听出那底下压着的漫不经心——就跟上次他随手把掀了三村的山妖变成会下蛋的母鸡时,语气一模一样。
便民站的喇叭几乎是同一时间炸响。
玄箴看着自己亲手拟定的法规条文从铜喇叭里涌出来,混着豆香飘向四方:“根据第7号补充法规:任何非注册实体不得在凡界实施超自然行为;若确需临时介入,须提前提交加班申请,经三名以上居民代表签字同意,并缴纳能源使用费。违规者,视情节轻重处以‘公益劳动’或‘思想再教育’。”
天上的黑影突然剧烈震颤。
紫雾里传来类似金属摩擦的尖啸,可每挣扎一次,它周身的紫光就淡一分,竟有细如游丝的光缕被抽离,顺着风钻进村口那本泛着血红光的账本里。
玄箴凑近看时,见封皮上“违规记录”四个字正在跳动,后面跟着一串不断增长的数字。
“这是……”林诗雅的桃木簪在掌心发烫,她忽然明白谭浩为何要把基层治理簿与规则之力绑定——那些看似琐碎的协理名单、退休神位、甚至卖豆花的老阿婆,此刻全成了约束高维存在的锁链。
不过半炷香,那团不可一世的紫影“噗”地散作星光,再聚时已套上了蓝布袖章,手里攥着把竹扫帚,呆愣愣立在村口的垃圾堆旁。
它低头看着自己半透明的手,又抬头望了望天上——方才还能随意劈落紫雷的神力,此刻竟连扫帚都举不稳。
“坏神仙被抓啦!”几个光脚的孩童从巷子里窜出来,捡了泥巴往它身上扔。
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跑得太急,摔在泥坑里也不哭,爬起来举着泥团喊:“上次你劈坏我家牛棚,现在要赔我糖!”
紫影的嘴张了张,却发不出之前的雷霆之音。
它想抬手斥骂,扫帚“啪嗒”掉在地上——规则之力像道无形的枷,锁住了它所有的超自然手段。
谭浩端着豆花碗晃过来,碗里浮着金黄的桂花蜜。
他舀起一勺吹了吹,才抬眼看向那尊曾经能翻云覆雨的古神:“知道为啥罚你扫街不?”他吸溜吸溜喝着豆花,声音里带着点笑,“不是恨你,是让你看看——以前你们打个喷嚏就震塌山头,现在连片落叶都得自己捡。”
林诗雅站在不远处的青石板上,望着这一幕。
她素日冰冷的眼底泛起涟漪——三个月前她初到凡界时,怎么也想不到,那个总叼着草叶混吃混喝的九皇子,会用这种方式让不可一世的神学会弯腰。
“你说……”她轻声开口,“他们真的以为自己是在惩罚神吗?”
谭浩舔了舔碗沿的蜜渍,随手把碗递给凑过来的小姑娘。
他望着紫影正笨拙地扫着落叶,被风卷走的叶子又飘回来,活像在逗它玩:“不重要。”他歪头笑,“重要的是,从今往后,谁想管这世界,都得先学会扫地。”
话音刚落,村口的账本突然泛起暖金色的光。
玄箴小跑着翻开来,见首页浮起行新提示:“检测到高维扰动频率下降87%,建议开启‘民间监察员’试点计划。”他抬头时,正撞见谭浩冲他挤眼睛,赶紧低头假装看账本,耳尖却悄悄红了。
千里外的废弃庙宇里,积灰的牌位突然晃了晃。
落满蛛网的神龛上,“镇山君”三个褪色的字微微发亮,像是被谁轻轻摸过。
风从破窗灌进来,吹起牌位前的黄纸,露出底下一行新写的小字:“第七区协理处收:举报镇山君私吞山货,证据附后。”